更有甚者,居然還傳言秦晉與韋相公家的貴女有私情,如此種種不一而足,多數傳聞大家夥都是聽個熱鬧,一笑而過。但這次,名揚三秦三川的主角忽然來到了小小的風陵關,便也難怪官吏們爭相目睹。
風陵關守將殷切備至,為秦晉等人準備了熱水解乏,酒肉驅寒。秦晉一一領受好意,卻不能在風陵關多做耽擱。畢竟手底下有四萬多張嘴,多耽擱一日,就要吃掉多少糧食。他手頭的糧食有限,總要留下點以供日後軍中之用。
秦晉將糧食靡費的情況誠懇的坐了說明,希望風陵關守將能夠理解他的難處。
這反而讓風陵關守將受寵若驚,要知道官場上以誠待人的實屬鳳毛麟角,尤其向秦晉這種名氣甚大的人物,竟然一丁點的架子都沒有,不禁由衷的感歎,若說當今風流人物,此子絕對是實至名歸。
“長史君,百姓們差不多都過河了,咱們也該上路了!”
鄭顯禮拍馬過來催促秦晉盡快起行。風陵關守將聞言之後,卻欲言又止。
秦晉嗬嗬笑道:“兄弟有話不妨直言!”
風陵關守將直言道:“難道君還不知,京中傳言,哥舒老相公以君年輕位卑,不宜越級升官,天子已改遷君為榮王府府掾。”
榮王府府掾是個什麼官,秦晉在記憶深處搜尋了小半晌才找到答案。不過是親王府的六品小吏,與五品實權地方官實在無法比擬。
唐代為官,以京官為最佳,其次才是地方官,最次便是這種各府的屬官。且五品對於唐朝官吏而言,有鯉魚躍龍門的性質,最基本最明顯的一點區別,凡五品以上官員全家可免服任何徭役。而五品以下各級官員,是不免徭役的,如果不想親自勞動,便要以錢贖買,或者以家奴充任。
所以,由弘農郡長史到榮王府府掾,視為降一等,由五品高官到六品小吏,又降一等。這對秦晉而言,是再明顯不過的打壓。
秦晉本人對這裏邊的門道所知甚少,是以並不甚在意,就算降到六品官,比從前的從九品縣廷小吏,還是升了七八級呢。然而鄭顯禮卻憤憤然道:“豈有此理!”他本想罵一句哥舒老賊,卻礙於有外人在,輕易說不出口。
風陵渡守將打開了話匣子便收不住嘴,交淺卻言深。
“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
見到麵前這位年輕的大唐官員,轉瞬間得知沉浮結果,竟然麵色都不曾變一下,若非城府甚深,就是他當真超然豁達,不在乎品秩高下。無論是哪一種,這都是普通人所不具備的超凡特質,更加肅然起敬。
“哥舒老相公此舉乃有意打壓,不知君可曾得罪過他?君既要進京,還要早做謀劃才是!”
秦晉也是納悶,自己來到唐朝與哥舒翰素昧謀麵,得罪更是無從說起。況且,他對哥舒翰其人的印象甚好,哪怕此人後來被部下脅迫降了安祿山,還是同情多過其它情緒。
秦晉前世所能完整背誦的古詩不多,其中一首就是因哥舒翰而作。
“北鬥七星高,哥舒夜帶刀。至今窺牧馬,不敢過臨洮。”
文字平樸自然,雄渾粗狂,卻使得哥舒翰在秦晉內心中留下了極好的印象。他實在想不出有任何理由和哥舒翰結怨,
思來想去,終是尋不到答案,索性便不去想,該來的總要來,到了長安之後,一切自然便會大白。
再三謝過了風陵關的守將以後,秦晉與十數隨從終於南渡黃河,有三秦鎖鑰之稱的潼關已經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