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安慶緒乃是奉了其父安祿山之命,巡視洛陽以西各處郡縣的情況,順道安撫百姓,以為元日稱帝要買人心。可是,這一路上百姓們畏燕軍如虎,根本就沒人聽他那一套。
背地裏蕃胡將領們都說安慶緒魔怔了,天下從來都是馬背上得來的,也不知這夯貨聽了哪個書呆子吊書袋,竟然也學著那些漢人想搞這一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其實,就連燕軍內部也沒人理會安慶緒一遍又一遍發出去的命令,不讓大夥搶唐朝百姓,手底下的勇士們,吃什麼,穿什麼?又哪有動力殺敵克城?
是以將領們都私下裏議論,幸虧安祿山還沒老糊塗,否則讓這夯貨領兵,攻克潼關入主關中,隻怕就要遙遙無期了。
派出去的探子很快回報,新安縣方圓十幾裏地空無人煙,也就是這個縣幾乎等於名存實亡。
安慶緒摸著絡腮胡須思忖了一陣,繼而又歎道:“幸虧唐朝的地方官不都是那小吏之才,否則沒到一處,百姓便空一處,到那時別說入主東都洛陽,怕是還沒出河北道就要被餓死了!”
這番話落在孫孝哲耳朵裏,直讓他憋不住想笑,遷移一縣的百姓,若事先準備周全,或許不難實現,但若是將整個郡乃至幾十個郡的百姓遷走,便沒那麼容易了,先不說百姓們舍不舍得拋棄財產背井離鄉,幾十上百萬人安置到何處,供應的糧食來自哪裏,這些都是幾乎沒有解決辦法的難題。
唐朝雖然有糧食,但也絕不會如此敗家,掏空了糧倉做這等愚蠢至極的無用之功。
新安已經沒有待下去的必要,安慶緒帶著孫孝哲等人繼續向西,他的下一站是澠池。崔乾佑的奇襲十分成功,一舉打開了自新安到陝郡的僵局,這個人的本是勝過孫孝哲多矣,一路上他在心中逐一品憑著幾個領兵主將的優劣。
這些人在範陽的時候,均不過是些鎮將,守捉將這等芝麻綠豆大武官,僅僅一個多月的功夫,便都突然間大放異彩,立下了讓人咋舌不已的大功勳。
籠絡像崔乾佑這種善於用兵的人,就成了安慶緒此行不可明言的主要目的。
豈知抵達澠池後,安慶緒卻沒能見到崔乾佑,澠池守將所言,崔乾佑帶兵奇襲弘農去了,力圖在安祿山登基之前,拿下陝州城,得到陝州城外的太原倉。
這時,一個想法突的在安慶緒腦袋裏冒了出來,便問澠池守將:
“目下我燕軍正麵向西已經推進到了何處?”
“陝郡硤石,以東所有府縣皆為我燕軍占領。”
聞言之後,安慶緒大為興奮,“陝郡硤石?如此說我燕軍兵鋒已經直指陝州城了?”
“正是!”澠池守將畢恭畢敬的答道。
安祿山雙掌交擊。
“好,今日不在澠池歇了,走,到陝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