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是監門將軍?俺還是楊相公呢!”楊相公指的的是身兼四十餘職的天子寵臣楊國忠,這個老丐是得了失心瘋麼,以為冒充邊將軍就能換口冷饃吃嗎?“快滾,再來聒噪,叫你吃鞭子!”
那老丐後退幾步,卻又不肯放棄,繼續說道:“讓潼關守將田建業出來一見,自然就會證實某的身份!”
監工冷笑兩聲,誰不知道潼關守將是田建業,以為能叫出他的名字就會得到優待?想得倒美!監工失去了耐心,狠狠一鞭子抽了過去,老丐身上汙穢殘破的衣服立時就爛了兩條口子,隨即又響起殺豬一樣的慘叫。
然而那老丐並沒有被嚇走,反而撩開了蓬亂打綹的灰色亂發,露出了一張無須的臉。
“不長眼的狗東西,你看看老子是不是監門將軍,你看看老子可有胡須?”
監工仔細看了兩眼,此人果然沒有胡須,下巴幹淨的就像女人一般。這個時代除了宦官以外,男子加冠以後都要蓄須。眾所周知,將軍邊令誠就是天子身邊的內侍宦官,以軍功位列天子十六衛軍主官之一的監門將軍。
前幾日監門將軍耀武揚威出潼關時,他的確曾遠遠的看過幾眼,別說此人麵目到真有幾分相似。但轉念一想,監門將軍乃是天子使者,身邊又有數百衛士護衛,豈會淪落成麵前的老丐模樣?
監工恍然冷笑,竟險些被這老丐騙了。
“老兒騙吃騙喝倒下本錢,以為刮幹淨胡須就能騙的了人?”監工說到此處,臉上忽然露出了促狹的笑意,一個主意忽然升騰而起,整日看著這些民夫幹活也忒枯燥了,何不找點樂子。
“兄弟過來瞧個熱鬧,這老兒說他下麵沒有那話,可相信嗎?”
另一名與之同為監工的軍卒哄然大笑,看向老丐的褲襠處。
“那老兒,你脫了褲子,讓俺們看看沒了下麵是個什麼樣……和女人那處有何不同……”
監工調笑著,臉上卻露出了淫邪的笑容。
被當眾羞辱後,老丐的忍耐力似乎被壓榨到了極點,“爾等殺才,是活膩歪了嗎?敢羞辱天子近臣,就不怕丟了狗頭?”
“哈!聽聽,老兒在嚇唬人呢!”
“廢話作甚,拔了老兒的褲子,讓他現了原形!”
魁梧的監工立時就如狼似虎的撲了上來,一人將那老丐按到在地,一人就去褪他的褲子。老丐拚死掙紮,口中嗬嗬吐著粗氣,含混不清的咒罵著,聲音憤怒而又尖利,甚至還夾雜著幾許恐懼。
嘻哈笑嚷驟然停了,拔老丐褲子的監工就像石化了一般,口中結巴不成語句。按住老丐那人則訝道:“如何沒了聲氣?”然後好奇的伸過頭來……
“真,真的沒有?”
監工目瞪口呆,老丐用盡了吃奶的力氣,將他從身上掀翻,又趕緊提上褲子,麵目扭曲的駭人不已。
“殺才,這回信了吧?還不去把田建業叫出來!”
兩人大眼瞪小眼,心中莫名驚駭,尋常人肯定不會沒了下麵,莫非此人真是監門將軍?就算不是監門將軍,萬一和監門將軍有牽連,今日所為豈非在討死?
好在其中一個人反應快,一溜小跑便往潼關城中奔去,另一個愣在當場,心虛的試探問道:“老,老兒真是監門將軍?”
老丐怒火難平,隻輕蔑的哼了一聲,便不再理他。
潼關守將田建業正在城門外檢視城防,聽到報訊,有人自稱是監門將軍邊令誠,心中陡然一驚,“快帶他來見我。”隨即又道:“不,帶路,本將去見他。”
前一日,右威衛中郎將王孝玄曾返回潼關,聲言監門將軍遇襲,奉令回來調遣援兵。不過,田建業身為潼關守將卻不敢擅自做主,連夜行文尚書省,而尚書省商議後報請天子,再到門下省審議,這一套流程繁冗無比,沒個三兩日是不可能得到回文的。王孝玄心急如焚,便又快馬趕赴長安,親自向天子請命去了。
知道這個關節,再聽說有人自稱是邊令誠,田建業已經先信了八成。
而那監工的軍卒見到主將如此神色,立馬就意識到闖了大禍,萬一老丐真是監門將軍,剛剛又抽鞭子,又扒褲子,羞辱於人,還能有自己的活路嗎?
田建業在軍士的護衛下急吼吼越過了兩道壕溝,終於見到了汙穢邋遢的老丐,仔細看過去,那不是監門將軍邊令誠還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