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城東數重圍(2 / 2)

“少府君不必過於憂慮,以封大夫的能力,就算白衣效力軍前,再憑借戰功封侯拜將也未必是難事。”鄭顯禮反而寬慰起了秦晉,在他潛意識裏,誠然氣憤封常清遭遇到不公正的對待,也的確是如此認為的。

秦晉內心的憤怒要多過失望,但他很快從不理智中恢複了過來,何必受唐廷的影響,隻要認準了自己的計劃,堅持下去就是。李隆基這個人已經年逾古稀,很難再有所作為,他的所作所為的不過是想有個安穩的晚年餘生,世間事他已經顧及不上,哪怕是到了現在,他仍舊在做著這個愚蠢不可及的怪夢。

他摒棄了內心的各種雜念,重新審視著未來,如果曆史的進程不可避免,那麼天下大亂,藩鎮割據的日子即將不遠,自己為什麼還要死守著如此愚蠢腐敗的唐廷?這個唐廷與他印象中恢弘大氣,包容萬象的大唐相差甚遠,甚至可以說這是個讓人感到陌生又齒冷的時代,上位者自私冷血,人命賤如草芥……

“少府君?”

秦晉想的入神,直到鄭顯禮連聲呼喚才徹底驚醒了過來。當他再次看向麵前的壯漢時,目光裏已經充滿了堅定與火一樣的熾烈。

“新安的確有堅守的條件,隻要咱們同心同力,未必不能創造奇跡!”秦晉又將話題從封常清身上拉回了眼下的新安防守之戰上。

對此,鄭顯禮深以為然,事實上秦晉已經創造了奇跡。他能以八百戰鬥力孱弱的團結兵在野戰中一舉擊敗優勢蕃胡叛軍,又在西南城下擊退了與曳落河齊名的同羅部,僅僅這些就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所以,到了此時此刻,鄭顯禮對堅守新安是充滿了樂觀情緒的,這與他初次見到秦晉時的判斷已經大相徑庭。

“難道少府君是在懷疑縣廷裏有奸細?”

火燒皂河穀的計劃被秦晉嚴格保密,似乎隱隱印證了鄭顯禮的猜想。

秦晉不置可否,隻說人多口雜,說不定哪一層有了疏漏就會將消息走漏出去,更何況這些決策也沒必要搞的盡人皆知。倘若果真有奸細,就算不對眾人明言,縣廷如此大張旗鼓的搬運火油,屯集柴草,叛軍也能猜出個一二!所以,不能講所有的希望寄托於一條奇計上,至少要有兩手準備,才能以策萬全。

這時,陳千裏又去而複返,他手中捧著一份名單,是補充團結兵的員額。

“鄉民們情緒很高漲,布告張貼出去,自願加入團結兵的足有上千人。”

到此時,秦晉才又露出了笑容,這說明授勳與授予相應待遇的辦法奏效了。不過他一直都篤信兵貴精而不貴多,計劃補充滿一千人,就僅止於一千人。

三個人又商議了一陣,幾樁事都有了定計,陳千裏才鬆了一口氣,不禁歎道:“現在萬事齊備,隻等魚兒入網了!”

……

中軍帳內牛油大蠟撲撲亂跳,咄莫很憤怒,孫孝哲這個“駢婦子”居然讓那老嗇夫坐在了他的上手邊。氣血上湧之下,右眼處的傷口,又突突的疼了起來,這更使得他如坐針氈。

範長明眉飛色舞的講訴著自己的計劃,“皂河穀是一道貫通新安東西的捷徑,唐軍在新安東關城外把守嚴密,但西關城就要差了很多,如果將軍派出一支奇兵潛進去,神不知鬼不覺的抵達西關城下,到時東西兩麵同時夾攻,新安一鼓可下!”

聽了老嗇夫範長明的計劃,孫孝哲默然不語,似在盤算著此計的得失利弊。咄莫則連連冷笑,“老嗇夫獻的好計,你當守城的唐軍都是傻子嗎?大隊人馬從皂河穀進去,南城牆上的唐軍就看不到,聽不見?”

範長明耐心的解釋著:“咄莫將軍好忘性,怎麼忘了那日在新安城外,天降鵝毛大雪,目不視物?”

這句話正戳中了咄莫的痛處,新安城下的慘敗被他視為奇恥大辱,這老嗇夫表麵上笑嗬嗬的,實則是在嘲諷他戰敗無能。咄莫忍無可忍,極力克製才忍住了抽刀的衝動,最終隻以突厥語罵了幾句,起身不顧而去。

孫孝哲這才站起來打圓場,“咄莫是西域來的胡人,脾氣乖戾,嗇夫不要見怪,皂河穀的主意的確不錯,問題要等到難以視物的鵝毛大雪,隻怕不太容易,難道一個月不下,大軍還要等上一個月嗎?”

範長明拍著胸脯保證:“將軍放心,老朽在新安多年,對天氣變化了熟於胸,不出三日準保有鵝毛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