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說完了。”班主任林夏放下手中的卷子，微笑著望著講台下這群帶了三年的學生們，“接下來這個星期就沒課了，不過大家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來學校找我，我和其他老師們都在這裏。到今天，老師也沒什麼多餘的話可以再和你們說了，總之……祝大家高考順利吧！”
葉凡神情淡然地望著林夏走出教室，心裏並沒有多大波瀾。高三一整年的衝刺，已經叫他的神經有些麻木。事實上，對於葉凡來說，他的學生生涯，今天就算提前結束了。雖然有些不甘，但有一種叫命運的東西，卻不是他區區一介凡人能夠抗拒的。
教室裏安靜了片刻，等到林夏走遠，教室後排突然發出一聲歡呼。
“大家樂起來啊！”
頓時，幾乎所有班上的學生雲集響應，帶頭呼喊的胡江華率先衝出教室，手裏還拿著一大摞的試卷，緊隨其後，跟上十幾個男生。
“十三中，去你奶奶的吧！！”
仿佛是宣言，又仿佛是號令，當胡江華帶頭喊出這句口號，成百上千張試卷，從教學樓4樓的走廊上紛紛揚揚飄灑下去。這畫麵太囂張，這情緒太有煽動性，一時間，班上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不論是學渣還是學霸，全都一股腦跑出來，加入了這支扔廢紙的大軍。半分鍾後，隔壁班也加入了行列，沒一會兒功夫，整條走廊上就擠滿了人，再想去玩，居然連縫隙都找不到了。
葉凡一直坐著沒動，他透過窗戶，靜靜地看著那些滿臉歡笑的同學們，微微地歎出一口氣來。
“胡江華這家夥……”一隻手搭在葉凡的肩膀上，葉凡不用轉頭，就知道是自己的死黨李玨，李玨用不正規的手法在葉凡的肩頭按摩兩下，語氣中透著絲絲的羨慕嫉妒恨，輕聲道，“胡江華這家夥，這輩子開掛的吧。”
“嗬嗬。”葉凡嘴角一咧，微微搖頭，像是給李玨解釋，又仿佛是在安慰自己，“別和人家比，人家這條件是天生的，他爹媽一個當官兒，一個有錢，基因就比咱們優良。”
“屁個基因。”李玨不快地癟癟嘴，“曆史上那麼多開國皇帝，哪個不是牛逼人物，後代子孫還不是全都給敗光了。我早跟你說過，基因決定論就是扯淡。”
葉凡淡淡一笑，沒再和李玨繼續爭論下去。同學十二年，葉凡太知道李玨的性格，為了一丁點小事，他可以無休止和你扯皮，一直扯到話題偏離原點不知道多遠才會停下來。眼下，葉凡可沒這個心思。
李玨不是笨蛋，察覺到葉凡的冷淡，便自覺地打住了這個話題，問道：“你真不打算上大學了？”
“嗯。”葉凡點了點頭。
“你媽同意嗎？”
“我媽能有什麼辦法？”
“唉……”李玨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很是替葉凡抱不平，“以你的成績，上個三本肯定是綽綽有餘的。”
“老兄，你也會說是三本啊。”葉凡一臉苦笑，“我家那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就算不上三本，好歹也去讀個專科啊！”李玨略顯激動起來，“多拿個專科文憑，總比高中文憑強吧？”
葉凡轉過頭，麵無表情地問李玨道：“你覺得這年代，大專畢業和高中畢業有什麼本質的區別嗎？”
李玨嘴角抽搐道：“你這是在鄙視我這個馬上就要去讀專科的人嗎？”
“不談這個了。”葉凡快速地收拾好書包，確認沒有落下什麼東西後，背起書包，起身道，“走了。”
“等等，我和你一起走啊！”李玨飛快地跑回自己的位置，拿上包，跟著葉凡一起走出去。
走廊上的人們，這時依然沉浸在即將畢業的喜悅心情中。
遠遠的，葉凡看了人群中的蔣婷一眼，然後就頭也不回地朝樓梯口走去。
都快畢業了，暗戀這種事情，就讓時間來處理吧。想來用不了多久，自己就會把她忘得一幹二淨。而話說回來，像蔣婷這樣的姑娘，也不是自己能搞定的，三年前開學第一天，當胡江華站在講台上，大聲說自己之所以不去全市最好的一中上學，而來到十三中這所中流的學校，就是為了追求蔣婷。那一刻，全班男生就都已經被剝奪了追求蔣婷的機會。
自己這些凡人，拿什麼和胡江華這種“完人”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