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玩著手指的商殷像是感覺到了什麼抬眼望過來,幽深的眸子仿佛一潭清水平靜無波。他望著她偏了偏頭,原本輕蹙的眉頭一刹那舒展開來,眼眸中有點點星光。她不確定可不可以把那種反應稱作歡喜,可能那隻是她一時晃眼的錯覺。
劉鳶有一瞬間的怔愣,她輕輕掐了掐自己的手心,露出習慣性的微笑向他走過去。
尹鎮聽見聲響側頭望過來,待看清是她之後吃了一驚,抱著掃帚呆呆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商殷從石凳上站起身來,望著她的目光毫無躲閃。直到她走近,停在離他一步開外的距離。他的目光終於有所變化,從她的臉上慢慢移開,遲疑著低下了頭,聲音僵硬帶著複雜難辨的感情:“商殷……參見公主。”
尹縝此時方才恢複意識,急匆匆的跪下,大聲道:“尹縝叩見公主。”
“嗯。”劉鳶淡淡應聲。
“區區一個奴才,也敢在公主麵前以姓名自居。”白露翻著白眼,在劉鳶身後嘀咕。聲音不大不小,在場的人正好都可以清清楚楚的聽見。
尹鎮聞言,起身的動作變得略顯僵硬。他局促不安的看了白露一眼,一語不發的退到商殷身後站定,低著頭的樣子像是犯了死罪。
商殷異常俊美的麵容微微顯出一絲蒼白,他用力的抿著下唇,良久,帶著有些苦澀的笑艱難開口道:“公主恕罪,是奴……”
“身體怎麼樣了?公主府的生活還習慣麼?有什麼需要的一定要告訴蒹葭。”劉鳶打斷他尚未出口的話,微微一笑,語氣裏有恰到好處的關懷。
商殷的目光緩緩移到她身上,黯淡的眼眸一點一點明亮。他沒說話,彎著嘴角定定的盯著她。
劉鳶的身材在女子中算是高挑的,而十三歲的商殷站在她麵前個子與她相差無幾。她靜靜的平視著他,目光中帶了一絲考量,“你這表情,是不滿意公主府的招待?”
“不是。”商殷立即點頭否認道:“公主府的招待很好,我跟尹大哥原本即使不死在孫尚書的手裏也難免會流落街頭,公主心地良善肯收留我們已是無以為報的大恩大德,不敢要求更多。”
劉鳶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問:“既然如此,碧蕉園地上的落葉怎麼會由你身邊的人來打掃?”不等商殷回答,她轉頭冷冷地說道:“蒹葭,本宮將碧蕉園的內外事務交給你負責,你就是這樣負責的麼?偌大的公主府,難道連安排到碧蕉園做灑掃的下人也沒有一個嗎?”
“公主恕罪,奴婢……”
“不是這樣的,公主。”靜默許久的尹鎮突然抱著掃帚衝上前來,臉色漲的通紅。“是我嫌無聊沒事做,特意將那些下人都給稟退了。此事不關蒹葭姑娘,請公主千萬別怪罪她。”
“奴才就是奴才,閑著無聊做什麼不好,非要去掃地。”白露抱著胳膊鄙夷。
“閉嘴。”劉鳶的目光冷冷掃過她,語氣寒冷。
白露說話一向肆無忌憚,一半是由於天性一半則是劉鳶的故意放縱,因此她甚少因說錯話而被責罰。剛聽叫劉鳶的嗬斥聲,她微微一怔,隨後雙腿微抖,立即福身:“奴婢該死,公主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