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蒙蒙,空氣一下子變得分外靜默。
孫平耀的表情已不是難看兩字所能形容,隻因麵前兩人他皆得罪不起,才勉強擠出個僵硬笑臉:“公主這話是什麼意思?平耀聽不明白。”
尹縝不傻,雖然他不清楚延樂公主具體為人如何,又為何會對他與小公子出手相助。但不管怎樣,他和小公子暫時都逃過了一劫,生命危險應該不會再有。
他掙脫兩個小廝,小心翼翼地扶起倒在地上的商殷。見著他遍布身上臉上的血痕,一個大男人居然忍不住紅了眼眶,哽咽著問道:“小公子,你疼不疼?”
商殷無力的靠在尹縝身上,聞言抿著嘴唇搖了搖頭。目光卻一直放在劉鳶身上,片刻也不曾離開,漆黑如墨的眸子裏有某種異樣的光彩開始湧動。
劉鳶並非對商殷專注的目光沒有察覺,她隻是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眼角的餘光都不曾分給商殷一星半點。她端起標準的笑容望著孫平耀歪了歪頭道:“孫公子是聰明人,怎麼會聽不明白本宮的意思?”
和稀泥的話遭到駁回,孫平耀立即知道充傻裝愣對她起不了作用,索性梗著脖子直言道:“公主,您有權有勢又是聖上的侄女,即使罔顧禮法也不會有人追究。可這個罪臣之子是由聖上親自下令交由我父親全權處置,您要帶他們走那就是在藐視聖意。公主,平耀是為您著想才鬥膽進言,言語之間若有得罪之處望公主大人大量,莫與我計較。”
劉鳶覺得孫平耀不愧生於官家,狐假虎威已成本能,欲加之罪更是手到擒來。隨意幾句話就試圖給她戴上一頂對聖上不敬的帽子,聖上侄女也是一句提醒,地位在高終究高不過萬人之上的天子。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孫平耀該有多痛恨商重,才會冒著得罪自己的危險出言不遜乃至威脅。不過這藐視聖意的罪名她可沒打算認。
“聖上之意,本宮當然不敢違背,所以本宮今日前來,正是遵循聖意。”
本來篤定延樂公主不敢與皇上作對會就此鬆口的孫平耀一下子慌了神,神情愕然。半晌過後,顫著嗓子問:“公主,遵……遵的什麼聖意?”
劉鳶抬起眼來懶洋洋地笑了一下:“曹公公,宣旨吧。”
“是。”良久沒有出聲的曹宗來從懷中拿出一卷黃色絲帛,抖開之前瞄了一眼兀自發呆的孫平耀,笑意有淡淡的嘲諷:“孫公子,見聖旨如見皇上。這道旨意雖不是宣給你的,可你也得跪著聽旨不是嗎?”
孫平耀麵色青灰,身子晃了兩晃才跪穩。
曹宗來滿意的笑笑,清了清嗓子宣: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罪臣商重,私開嶺南關門,亡朕大晉子民,論罪當誅。其子商殷,實該連坐,朕念其舊情,私其年幼,另公主延樂求情,特網開一麵,饒其死罪,賜為延樂公主府上家奴。
欽此。“
一旨宣罷,孫平耀不敢置信的抬起頭來,雖竭力保持鎮定,神情間的慌亂清晰可見。連吐字都變得不利索:“這......怎麼可能?皇上他……他明明就將商殷交給了我爹處置,怎麼轉眼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