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景元帝召秦落笙去,也確實是有正事,廖清泉伏誅,他手下的不少黨羽也跟著落網,可是真正難辦的,卻是那些隨著各條密道連通的位置尋到的大臣府宅,那些大臣也許有些是無辜的,可是,自家能夠被挖出那麼一條條密道,怎麼會是毫不知情,景元帝便是交代秦落笙親自去處置此事。
秦落笙領命,這件事情他心中有數,那些大臣們就算和廖清泉有些聯係,卻也不會真的隨著廖清泉有什麼改朝換代或者是毀滅大慶的心思,充其量,他們隻是有心想要在錢財上多撈一把,或者是讓自己的權勢更進一步罷了,更有的,則是借著廖清泉的手,除去一些看不順眼的人。
這些人,不用除掉,卻也要讓他們受到些懲處。
看秦落笙的表情,景元帝便知道他心中有數,沒有問他具體要怎麼做,這件事情,便當做是又一次的考驗了吧。
“笙兒”
“兒臣在”
秦落笙躬身。
“你的太子妃去了,東宮不可一日沒有女主人,正如同天下不可一日沒有國母,你該,娶親了”
景元帝的眸子半掩著,將這句話緩緩道出,他沒有說完的,則是國不可一日無後,不可一日無儲君。
秦落笙抬頭,正要說些什麼。
“朕知道你要說些什麼,你且聽朕說。”
“朕自己近來的身體,自己知道,時日無多了”
“父皇您定然長命百歲,福壽安康”
“笙兒!”
一聲有些惱怒的喊聲,讓秦落笙無力的垂下了腦袋,他知道,有許多事情,已經到了,避無可避的地步。
“朕愛你的母親,所以,朕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失去那個愛人,又是什麼感覺,這一次,那個男人,他也算立下了足夠的功勞,證明了他對你,不會是完全的拖累,朕可以成全你一次”
這是景元帝第一次,真正在口頭上,訴之於語言,告訴秦落笙,他可以成全他和秦莫言,秦落笙心中,卻有些發冷。
“朕將你立為了太子,其實,便是有心將家國天下盡數交之你手,這些日子,朕也看到了你的能力,你,是一個讓朕驕傲的兒子,朕現在,要求你最後一件事情!”
“父皇!”
秦落笙的雙膝重重的跪在了地上:“父皇,兒臣與莫言真心相愛,兒臣早已經許下與他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兒臣也做不到”
“做不到也要做到!”
景元帝的雙眼猛地睜大,渾濁的雙眼中,驀然閃現一片鋒芒無比的光:“朕已經下旨,左衛禦史府中嫡女,恭謙德讓,秀外慧中,溫婉知禮,可堪為女子表率,特宣此女於新帝即位後入宮伴架”
“兒臣,寧願不要這個新帝之位”
秦落笙猛地抬起了頭,眼中是一片激烈的反抗情緒,這不是什麼要挾,而是真的寧可不要了那片拚勁了千辛萬苦也要到手的江山,也不願意,負了與秦莫言的白首之約。
秦落笙的眼神,某一個瞬間,和那麼多年之前的另外一個女子相互重疊。
“我寧願不要宮中所謂的獨寵,也絕不願與人共侍一夫!”
最初的最初,惠兒,是他強行帶進的宮,一直欺騙自己說惠兒是和他兩情相悅,兩個人是心心相印,後來的生死之別,都隻是因為身份的阻隔與皇後的阻撓,此時此刻,景元帝的心口一陣悶痛,突然間,便會議起了自己一直一直想要忘記的事情。
惠兒,從來沒有原諒過他,惠兒,從來沒有真正的開心過,如果不是腹中的孩子,如果不是後來突然診斷出她有孕在身。
景元帝閉了閉眼,一個帝王,不應該有這樣銘記一生的愛人,一個帝王,不應該有這樣一個可以左右他所有生死情緒的人的存在,秦落笙,是他選定的帝王,也是他心愛的兒子,是他,唯一能夠為惠兒做的,保護她的兒子,讓她的兒子,一生一世,平平安安,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害。
“那你就也別想再看到活著的秦莫言。”
景元帝沉沉的一聲,將秦落笙所有的堅持全部擊落。
“父皇,您是,什麼意思?”
秦落笙的雙眼赤紅,他的牙關緊緊咬合,不敢置信的問道。
“便是你想的那個意思,你登基立後生育子嗣的那一日,朕的人,自然會將他的人完完整整的送到你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