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讓人帶話給那個幫著秦治乾傳話的人,自然傳的話是比較委婉的,隻是,不見就是不見,再委婉也沒有用。
秦治乾一直在自己的房間中來來回回地轉動,甚至他的身上已經換下了一套華服,穿上了讓他渾身不舒服的那些下等人才穿著的粗布麻衣,每一時每一刻,他都覺得那麼長,長的幾乎無法忍受,待到那個幫著他出承明殿遞消息的人回來的時候,秦治乾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衝到了對方麵前。
“他怎麼說?”
秦治乾的眼中是殷切的盼望。
那個傳話的人有些怯怯的神色:“殿,殿下,安王說”
“說什麼!”
秦治乾有了些不祥的預感,他的手攥成了拳頭。
“安王說,自己身子不適,偶感風寒,最近不宜出門,讓殿下,讓殿下您也在承明殿中好好修養,畢竟,天氣寒涼,風大”
一言一句,在嘴裏咀嚼,秦治乾一時間,身子都有些站不穩地顫抖:“安王,安王!”
“你好,你好呀!”
又是一口鮮血噴出,秦治乾直接倒在了地上。
有人稟報了周素心秦治乾再次吐血昏倒的事情,自然,還有安王對秦治乾那帶著嘲諷的回複,在這承明殿中,周素心不需要掩飾太多,她的權威,早已經超過了秦治乾,隻是,這有何用!一座關押囚禁失敗者的行宮,一個冷冰冰的沒有權勢富貴的承明殿。
周素心沒有急著去看吐血暈倒的秦治乾,反而是狠狠地將手中有些斑駁的簪子扔到了地上,先發起了火:“該死的,廢物,廢物!”
“賤人!”
她罵的人是秦治乾和安王,一個是廢物,一個是賤人,本來以為由著秦治乾去勾引安王,還能夠得到些幫助,哪裏知道,秦治乾廢物到這個程度,連那麼一個缺男人的小賤人都勾搭不上。
更讓她痛恨的,是宮中派去對景元帝下手的人失敗了,一國的帝王,除了讓他身邊最親近最心腹的人下手外,連武功最高強的好手也不能夠在皇宮中將帝王如何,而景元帝在宮中貼身的,除了一個福公公,再無其他。
良久,周素心望著銅鏡中自己還美好如初的容顏,咬住了下唇,她不能夠給太子陪葬,有些事情,既然指望不上那個廢物,和勾引廢物的小賤人,便隻能夠指望著自己了。
她是想當然了,以前她和秦治乾殺不了秦落笙,現如今,在福公公那個老奴反水的情況下,也是殺不了景元帝的,可是,怎麼甘心這如花嬌豔就這麼埋沒在北郊行宮,怎麼甘心多年野望就這麼一朝盡喪。
他們於景元帝,於現在成為了一國太子的秦落笙而言,隻是螻蟻,可是,即便他們是螻蟻,也還是有能力讓那兩個人痛上一痛的,她還有,最後一招,周素心從袖擺中掏出了一個錦囊,錦囊中那張被她看了太多遍,摩挲了太多遍的紙條。
眼中,漸漸被扭曲與怨毒所覆蓋。
——
小道山徑,兩邊的枝椏不時伸出,都被秦莫言揮開,秦落笙走在一邊,望著秦莫言認真清理左近的樣子,望著他專注的神色,隻覺得格外輕鬆愜意,唇角微微勾起,折扇輕輕搖擺,真的是宛若踏春的樣子,天知道,現在可還是寒涼的初冬之日呢。
兩個人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閑,不,應該說是秦落笙丟下身邊堆積著的一大堆事情,帶著秦莫言來了這麼一個地方。
山路難行,隻是有秦莫言這麼一個在山中行走慣了的在身邊,倒是沒有讓秦落笙有一絲半點兒的不適。
秦莫言是不知道秦落笙突然帶著自己到這裏來做什麼,卻隻是聽秦落笙的話,秦落笙說要出來,說要單獨走走,他便跟著出來,幫著秦落笙一起甩下那些侍衛們。
兩個人徒步行走了很長時間,好幾個時辰,其間秦莫言幾次想要背起秦落笙得了,被他拒絕,按照男人的說法,這麼多時日被拘在案牘之間,難得出來走動走動,難得的機會,不要浪費。
既然秦落笙想要自己走動,秦莫言也隻能夠幫著他清理頭上腳下,周圍越來越靜,除了鳥鳴之聲和樹葉婆娑的風聲外,再也沒有了其他的聲音。
秦落笙的身高比起秦莫言來說,矮了已經大半個頭,也許是秦莫言習練武功,也許是秦莫言身體中的異族血統,這一年來,他的身高蹭蹭地往上竄,看著秦落笙那曾經覺得高大偉岸的身影,現在,隻要他手臂一攬,也是可以將對方擁在懷中的,秦莫言便覺得身體有些熱,心,也跟著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