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畢業旅行(1 / 3)

六月的上海,空中飄逸的雲彩,像朵朵棉花,裝點著湛藍的天空。碧藍的蒼穹就像環衛工人剛剛打掃過的玻璃一樣幹淨透明。畢業季的歡聲笑語同離別的挽歌一起,在各大校園每個讓人留戀的角落裏此起彼伏的吟唱。

薛圳海所在的同一所大學,又一批躊躇滿誌、學有所成的畢業生迎來了他們學海無涯苦作舟的繽紛彼岸,在這個上海西南邊的象牙塔裏,一年一度盛大的畢業典禮舉目在望。在這個盛夏斑斕的人生中轉站,大家用各種千姿百態得方式來表達他們對校園和青春的道別與懷念。

筆耕不綴數載春秋,實驗室裏度日如年,通宵達旦如數家珍。一場研習一場夢,對於所有畢業生來說,大學生涯就是一個迤邐多彩的夢,這個夢天馬行空,縱橫寰宇,這個夢無論在人生何時回想起來,都完美無瑕,絕世無雙。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今天,這個夢,就要醒了。

在校園裏的每個角落,在每個人跡可至和人跡罕至的邊角處所,畢業學子們對著閃閃發光的各色相機煞有其事得“搔首弄姿,裝腔作勢”著。大家用最愜意開懷的歡笑和最永垂不朽的姿態來祭奠這場人生目前為止最具儀式感的隆重慶典。

蘇星辰就是這群即將道別桃李學園的天之驕子裏,把畢業的興高采烈揮灑得最肆無忌憚的那一個。他穿著金邊藍袍,頭頂碩士禮帽,滿園亂跑,和同學友朋一起手舞足蹈得隨處留影。

蘇星辰在大學裏最好的朋友是本科時共同學習機械工程的江城子,本科結束時蘇星辰考研去了理學院物理與天文係深造粒子物理專業。江城子由於對宋朝曆史的癡迷和奢愛,去了人文學院攻讀宋史。兩人一文一武,彼此研究生宿舍也隔得不遠,碩士生涯的荏苒時光裏,兩人時常酌酒小聚,上膾天文,下炙地理,學貫中西。

如此三年,還是走到了求學之路的課時盡頭。

江城子出生江陰書香門第,從小練筆各家書法,博采眾長。中等個頭,長得憨厚結實。江城子家道殷實,畢業時大多數同學都是騎著自行車在校園的各個景點穿梭往返,而江城子開著他的路虎神行者2越野車,載著蘇星辰在校園裏縱橫萬象的經緯道路上熱烈馳騁,迎風前進。

坐在副駕駛的蘇星辰,輕輕得按下按鈕,車窗緩緩下沉。看著窗外馬路兩邊或騎行,或步履的同學漸漸退去,看著被四缸發動機衝程轉動遠遠拋在身後的畢業大軍,一馬當先那種超越時代的興奮與快感更是讓他在這個美好的季節裏喜不自勝。

離別時,總有些話說不出口。但這兩個人是列外。

“畢業旅行去哪裏?”蘇星辰挑逗得問江城子,因為他心中早知道答案。

“那還用問!我哪都不去!我一定要追到蔣雨涵!!!一定追到她!娶到她為止!!!”江城子篤定的話語讓微胖的側臉上都能看出要緊的牙關。那誌在必得的架勢簡直恨不得和蔣雨涵結婚就是一場一鼓作氣的汽車拉力賽終點,隻要猛踩油門,把好方向盤,永不放棄就能衝過那崎嶇坎坷阻攔的冠軍線,稱心如意抱得美人歸。

“哈哈,放心好啦。我們所有人都像相信萬有引力一樣地相信你和她一定會在一起的,而且就是結婚生子的那種。大家從不用盡力而為這種詞彙,而是翹首以盼,拭目以待。就像所有充分必要條件都完備的一場化學實驗,我們都知道這是一場必會反應的耀眼花火。它會點亮你人生最絢爛的夜空!”蘇星辰這個局外人再次給與了他這位同窗老友一如既往的堅定支持和熱誠鼓勵。

江城子沒有回應,不過微微上揚的嘴角已經把他心裏那溢於言表的美好遐想徹底出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