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皇城,北書房。
四根柱台上點著百餘根蠟燭,屋內亮如白晝,蕭成玉身著明黃色帝王常服,背倚在龍椅上,勉強自己看著那些徒增煩惱的奏章。
時間過得很慢,翻看到其中一本奏折時,蕭成玉的眉頭擰了起來,臉色也帶著怒容,旁邊侍立的太監韓榮亮不由得膽戰心驚。最近天策府時常呈報各地亂民暴動的奏章,開始是一天數封,然後一天幾十封,民間暴動越來越猛烈,朝廷卻苦於無兵可派,皇上已經被激怒數回,看來今天不知道又是哪地生了是非。
果然,蕭成玉狠狠地將那奏章揉成一團,丟在了廢紙簍裏,大聲罵道:“不開眼的刁民,竟然聚眾殺朕彭將軍!傳旨天策府,以後這種折子全部給我焚了!”
韓榮亮連忙跪下道:“皇上保重龍體安康啊,千萬不要被這些亂民傷了身子。!”
蕭成玉胸口喘息不停,怒聲道:“朕著手讓封士蘭訓練京畿衛隊如今怎麼樣了?楊玲雄訓練的囚徒軍可已成軍?邊軍行至何地?”
韓榮亮立馬回道:“萬歲,封士蘭訓練的京畿衛隊還需要一段時間,主要是士氣不振,尹相的人屢番冒犯,擾亂成軍;楊將軍的囚徒衛隊已經成軍,此刻正在訓練,徐為然的黑旗軍麵對堅固的許昌府也無可奈何,現正在調派人手,至於邊軍,昨日剛至山嶺縣。”
蕭成玉怒火一點也沒有消散,大罵道:“廢物,都是廢物,前日來報,趙公正在越州城瞿府帶領亂民闖入衙門暴亂,昨日,興元府棱湖城周展嘯,率眾叛亂,今天,就連魏室的皇親國戚蕭郡叢也帶領兵馬自立,告訴我明日又是哪裏?”
就在這時,外麵走進來一名淡紅色百褶裙的女子,手中還端著個案幾,見到蕭成玉怒氣衝衝的樣子,連忙快不走上,將案幾放在禦案上,皺眉道:“皇上怎麼又發火了?太醫囑托皇上最近不能發火,否則病情會反複的。”
來人正是劉後,跪在地上的韓榮亮也長出了一口氣,見到劉後來了,皇上天大的怒火也會消掉。果然,隻見蕭成玉臉色立刻緩和下來,說道:“還不是為了這一攬子國事操心。河北之地眼看是保不住了,各地叛亂又屢禁不止。世人羨慕當皇帝的人,是因為他們看到了皇帝可以作威作福為所欲為。但不當皇帝不知皇帝苦,朕當年費盡心機與眾位弟兄鬥智鬥勇,事到如今,朕還真不如當個甩手藩王獲得自在。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劉後端下來一碗蓮子羹,說道:“皇上,老大王朝,積弊深重,當年皇上不就是要勵精圖治,怎麼如今受了一點點挫就欲輕言放棄呢?”
蕭成玉端起蓮子羹喝了一口,說:“朕不是放棄,是乏了,當年七弟尚在的時候對朕說這一輩子不願意在這金鑾殿裏做一回,朕當初還以為他是酸呢!現在看來,七弟當年就沒打算爭這個皇位。”
提起蕭成亮大家都沉默了,蕭成亮是大魏曆朝曆代唯一被斬首的皇子,可是誰都知道這件事不是老皇帝做的,老皇帝當時生著大病,玉璽的璽印都是老三蕭成麒蓋下的,老皇帝病愈後隻道自己是病糊塗了。
“最近朝中算是歇了,尹紅龍也不敢隨意的折騰了,朕本想乘勝追擊,可惜你父親上本救了他一命。”蕭成玉說道,“不過你父親也說得對,現在動了他尹紅龍隻怕,第二天這朝廷內外,就得鬧翻了。”
劉後說道:“皇上何必憂心,待剪除了逆賊,尹紅龍還跑得了嗎?”
蕭成玉哈哈一笑說道:“皇後說的是啊!”
蕭成玉還想說什麼,門外忽然傳來稟事太監急促的聲音:“皇上,兵部送來石城的塘報!”
蕭成玉霍的站起來,吩咐還跪在地上的韓榮亮道:“快去拿來!”然後溫聲對劉後說:“朕要處理些政事,你先回去吧。”劉後是頗知進退的人,雖然事關她的父親劉仁雲,可是涉及軍事,她就不能幹涉,囑托了幾句讓蕭成玉小心別著涼,便在宮女的簇擁下離開。
石城發來的急報立刻送到了蕭成玉手中,匆匆讀過後,稟事太監又報封士蘭將軍與希國公蕭頂順求見,顯然這兩人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雖然天色已晚,卻還是趕來和皇帝陛下商議。
封士蘭是蕭成玉一手提拔的將領,位居四品歸德將軍,京畿校尉。希國公蕭頂順是蕭成玉的叔父,一直支持蕭成玉為帝,可以說兩人都是蕭成玉的心腹。
兩人見了蕭成玉後便要下跪行禮,蕭成玉連忙起身阻止,讓小太監給兩位閣老端來座椅。待兩人坐下後,蕭成玉指著塘報說:“皇叔和士蘭可曾看過劉老將軍發來的軍情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