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知不覺得過了好幾天,那日朝堂上的事眾人閉口不提,像是沒發生的一樣,後宮近日也不像往日那樣波濤洶湧,奇怪的很,各宮的主子安靜得很,這異樣的安靜下,不知是否會藏著驚濤駭浪,誰也不清楚。像是暴風雨的前奏,波濤平靜的海麵上不見一絲波瀾,那氣氛卻壓抑的緊,表麵上見著麵還客客氣氣的姐妹相稱,暗著裏誰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在打什麼主意。皇上和皇太後耳根子也清淨了下來,沒有心腹太監時時的報告著,哪宮的主子又出了什麼事,又從哪裏打聽來了消息,也是閑適的很。皇上還大誇栗姬治理後宮有方,事情倒是少了許多,原本對栗姬的冷淡也一掃而光,竟是常常晚上住在她的宮裏。王娡與館陶也不急,下下棋,品品茶,聽到了消息也置之不理,一副坐收漁翁之利,胸有成竹的樣子。
過了幾日,便出了事。皇上上朝時竟咳了血,這一傳,宮中上至主子娘娘,下至太監宮女,都知皇上得了急病,怕是不止受寒那麼簡單。雖說漢宮中在高祖皇帝以來,大多皇子皇女都有肺病,輕者連咳幾日,叫宮中太醫開了方子,按照中藥君、臣、佐、使組方原則配伍,其特征是君藥為百部、紅景天,臣藥為甜瓜子、菠菜子,佐藥為貓爪草、白芨、川貝母、黃芩,使藥為甘草(上網查了一下,若有偏差,莫怪哈,咱實在是才疏學淺),服下幾服便不要緊了,重者長期咯血,導致肺虛,再偶爾不慎,換了些風寒之類的急病,病情就會急劇加重,甚至一命嗚呼,先帝便有此症,長期累積,導致身體各個器官虧虛,再加上政務繁多,每日睡眠不到四個時辰,最後心衰而竭。所有人都覺得,聖上此症像極了先帝,似與先帝所患之症相同,恐怕命不久矣!上朝的官員越來越覺得聖上臉色愈見蒼白,話語力氣愈來不足,精神狀態甚是不佳。
後宮這邊也像是炸開了鍋,栗姬本就是一個沉不住氣的,現在一聽皇上的身體狀況急轉直下,咯血越來越頻繁,一邊每日哭哭啼啼,跑到聖上帳前,倚在聖上懷裏,細心裂肺的喊著:“聖上,別離開臣妾,榮兒還那麼小,他還希望他父皇教他讀書認字呢。”,前兩日,皇上還虛弱的安慰她,叫她放寬心,沒什麼要緊的事,管理好後宮最為緊要。後麵幾天,卻也懶得安慰了,任她哭鬧,累了,自然就會回去了。栗姬倒也識趣,看著皇上沒有像往日一樣安慰她,來的次數也少了,有時過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看著皇上在她的哭鬧中閉目淺眠,絲毫不理會她,就訕訕的回去了。另一方麵,雖說栗姬沒讀過書,不識得幾個字,但是大的道理還是懂,皇上怕是挺不過今年,而她的皇後寶座卻遲遲沒有著落,說不心急那是假的,之所以沒有動靜,也是因為聽見了朝堂之上發生的種種,自然她也明白,皇後寶座固然重要,但是保命在先,已經有人想要取她的性命,而且應該不是前朝,而是後宮,雖說她現在還隻是夫人,但是兒子被立為太子,離皇後就有又近了一步,自然有人虎視眈眈,現在她要有所動靜,便是坐實了她與前朝大臣有來往,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這樣的傻事幹不得,所以她按兵不動,直至局勢對她有利為止。
但現在卻也想不了許多,自己不是皇後,兒子的太子之位就沒有保障,哪一天被別人一腳踹下來,還渾然不知呢,她連忙讓自己的心腹召集與自己統一戰線的前朝大臣,與他們商量事宜,最終閉門商議了兩三個時辰,決定這些大臣以“國之根本尚未穩定”之名聯名上書,參見竇太後,讓竇太後以自己年邁,想看見新一代母儀天下的女子為由冊立皇後。他們的計劃滴水不漏,但是宮牆之中,險惡遠是想不到的,總有人在暗示監視著你的一舉一動,在他們的計劃新鮮出爐的那一刻,便有兩個皇上的心腹大臣托私密太監把口信送到了正在病榻上的皇上那裏,要說這兩個大臣對皇上真的忠心耿耿,那就錯了,對皇上忠心耿耿的大臣,有是有,但是屈指可數,絕大部分都是看重了勢力和金錢,踏著別人的肩膀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好不痛快,這兩個大臣恰好是後者,受了館陶公主的指示,誰敢不從,館陶長公主從小便是先帝和皇太後的掌上明珠,有的時候甚至比寵兩個弟弟還要寵愛她,從竇太皇太後臨死前便看了出來,太皇太後把她宮中所有的金銀珠寶,珍珠細軟,價值連城的稀世珍品全部都賞給了這個權傾一時的長公主,自然這些都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