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顧劍,他在看台上已經領教。即使隔著那麼遠的距離,那外泄的殺氣都讓他渾身的毛孔張了開來。他的戰意已然算是高昂,但那一劍死生無顧,即使是最無畏的人也會生出退意。胡安不論是性情還是武功都算是一等一的好漢子了,但是卻在那一劍之下失了心神。
現在,為打破困局。江隨雲又要使出那一劍了。宋老生不能說沒有恐懼,但更多的卻是興奮和期待。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劍招,而在台下看終究比不上親身試——他必須擊敗使用這一招的江隨雲,不然這一劍將成為他永遠的夢魘。
江隨雲雙手握劍,將無鐔劍舉到了肩膀的位置。他的手很穩,手臂和劍身合成一條直線。這個時候沒有人會說什麼同樣的招式怎麼能用兩次的蠢話,江隨雲的這一劍是在場所有人的心頭刺,他們知道世上有那樣恐怖的一劍,這一劍就將永遠橫亙在他們的武道上。除非,有人能擊敗這一劍。
宋老生緊盯著眼前少年,江隨雲的眼睛也看著他的方向。但是宋老生知道對方並沒有看向自己,因為這一劍是無顧,自己也被“無顧”了。
他能感覺到,江隨雲身上的殺氣已經快接近實質了,等那殺氣達到頂峰,江隨雲踏出第一步。
“咚”,這一步就好像是直接踏在了自己的心上,一時之間竟是魂魄失守。但宋老生不愧是宋老生,等江隨雲踏出三步之後,他已經恢複清明,隻是嘴角溢出的鮮血表明,為了重奪心神,他付出的代價可不小。
而這個時候,江隨雲已經到了他的身前,手裏的劍也即將刺出。
宋老生此刻終於明白,他想要領教的這一劍,當真是躲不開的。
躲不開,那就以殺對殺吧!宋老生緊咬舌尖,手裏的刀再次斬出。
無顧,生死無顧,視人無物。
遮天刀撞上無鐔劍,宋老生隻覺得虎口一麻,遮天脫手而出。無鐔劍停在他胸前。
“你贏了。”宋老生躺倒在了地上,他實在是太累了。要全力應對那一劍,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你不該讓我出這一劍的。”江隨雲說道,依著他目前的狀態,如果不是宋老生相讓的話,他找不到能使出“無顧”的機會。
“我隻是想,不能親自領教這一劍的遺憾要比沒拿冠軍大多了。而我,確實還抵不過這一劍。”
“不,不是我讓無鐔劍停在那裏的,而是不得不停在那裏。撞到你的刀以後,無鐔劍已經沒了力道。”
宋老生站起身來,拍了拍後背的土塵。
“這已經是你今天第二次出這一劍了。”
宋老生向著看台的方向行了一禮:“晚輩多謝前輩借劍。”他將那劍一橫,往看台的方向輕輕一拋,那個須發皆白的老者從人群中衝出,隨手一撈,遮天刀回了刀鞘。
他落到那比武台上,腳尖一點,又是高高躍起。沒幾下就出了眾人的視野。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沒有一下凝滯,亦沒有一步多餘。就好像是一陣風卷走了一把刀,又消散於天地間。
宋小生已經隱退,想來若不是碰上宋老生的遮天刀折斷,他是萬萬不會出麵的。現在比賽已經結束,宋老生也歸還了遮天刀,他當然不會久留。不過能有幸見到北刀王,在場的人也唯有大呼何其有幸。
江隨雲將地上的那斷成兩截的遮天刀撿了起來,用自己的那塊破牛皮將它們包在了一起。
“寶刀有靈,善待之。”江隨雲將那斷刀連著牛皮一塊遞給了宋老生。
宋老生雙手接過:“我會找人修複此刀,也唯有這刀能對我的脾氣。”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臉輕鬆,就好像是衣服上破了一個洞,隻要找個女紅過得去的婦人修補一下就可以了。但是這是遮天刀,在萬世堂的兵器譜上排了第五的遮天刀。打造此刀不易,將它修好那就更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