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同情地搖了搖頭,歎息一聲,“沒辦法,小姐,我建議你還是流掉吧!生下一個不健全的人,對你,對她都是不公平的。”
她的孩子必須離開她嗎?是的,無可更改,因為,殘疾人在成長過程中是痛苦絕望的,就象她,她曾經口吃,這不算毛病的毛病,卻遭到了同齡孩子們的奚落與譏諷,難她一段身心不太健全的童年,她不要她的孩子絕望痛苦。
也許本來就沒有緣,她還在考慮要不要這個孩子,而蒼天冥冥中已給了自己答案。
她的孩子嗬!為何想到她即將離去,心就會象撕裂般的疼痛?
姐姐瘋了,無形中卻要了孩子的命,瀟銳桀的孩子,也許就是報應吧!正如姐姐說的,是他害得她不能過正常人的生活,毀了她的人生,癡癡傻傻中,她也間接地害死了他的孩子。
瀟銳桀要怪就怪你自己吧!是你自己種下的孽,但是,這也是她自己的孩子啊!
打掉吧!打掉自己的親生骨肉,是需要多大的勇氣,她纖纖玉指輕撫上自己的腹部,低下頭輕聲地呢喃著,“孩子,別怪媽媽心狠,別怪媽媽。”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吸一口氣,縱容地轉身走進一間藥店,買了一盒打胎藥,這才走進瀟宅的大門。
房內,檀香嫋嫋升起,幽幽的檀香浸人心腑。
輕輕放下那張涼薄的紙片,垂下的眼尾又掃到了自己親自寫下的,“情不在,心已死。”六個娟秀的字體,風已逝,情已盡,她對他所有的容忍,所有的縱容,已到了絕情的盡頭,她畢生的情已用盡,用完,心毅然如死木槁灰,從她孩子離開她身體的那一刻開始,一切已毫無留戀,剩下的就隻有無盡的恨與怨。
淒瑟一笑,她顫抖著纖纖玉指,拿起盒子裏的黃色藥丸,一粒粒地吞下,那苦澀的滋味即刻彌漫在她的口腔裏,淚再次順頰而下,流入口裏,與苦澀藥丸一起融化,一起吞進肚子裏,一起抹殺掉她的孩子,想到孩子即將遠離自己,她的心就痛得如刀在絞,終於再給難支撐,她沿著冰涼的門扉緩緩滑坐到地,感受不到地板冰涼的溫度,她的心痛到麻木。
淚水濕了一地,在華貴的地板磚上開著朵朵美麗的水花。
她與這個孩子沒有緣哪!沒有緣哪!可是,她在她肚子裏成長差不多已快三個月,她曾是她用心嗬護的寶貝,阻隔著與瀟銳桀的情感糾葛,雖然她不是特別期望孩子的到來,不過,她想即然天意如此,她也隻能順從天意,暫豈把他對親人的傷害拋到一邊,但是,人的忍耐是有一定底限的,他做過的所有事,已經超過了她僅能承受的底了限,也已經是傷痕累累,不堪重負了。是他毀了姐姐的人生,是他害死了母親,他還要利用這個孩子奪得家族繼承權,瀟銳桀,她在心底歇斯底地怒吼,她恨,她好恨,她要毀了瀟銳桀的希望,然而,卻撕毀了她一顆充滿母性純真的心靈,“孩子,這是你的命。”說完,臉上閃現淒瑟冷絕的笑花。
一個悲哀絕望的母親心境競是如此。
撐起身,她狼狽地從地板上爬跪起來,走到落地窗前,仰頭注視著窗對麵的一棵高大的槐樹,窗外玫瑰香花開了滿院,花團錦恕,她感受不到窗外美好的陽光,因為,那光芒照射不進她心底,她黑暗的心底。
不多時,小腹一陣疼痛襲來,頭也開始暈眩,倔強的她咬緊自己的唇瓣,不讓自己發出一丁點痛苦的叫聲,她感到有些頭暈目眩,一個小時過去了,孩子仍未離開,但她卻痛得冷汗直流,眼前的景物一片朦朧,朦朧……
她緊咬住自己的蒼白的唇色,堅強地承受著痛楚,疼痛一波接著一波,比先前來得更凶更猛,忽然,她隻感覺有一股熱流從她下腹傾湧而出,滑出了她的身體,裏麵包含了……她的骨血,那是她的骨肉,刹那間,意識驚懼間,伸出顫魏的雙手,想要努力抓住什麼?揮動著修長的手臂,最終什麼也抓不住,隻能感到涼涼的空氣從指尖滑過,滑過……徒留下一片傷悲,她的孩子離開了她,走了嗎?洶湧的淚再次傾泄而下,孩子,是媽媽對不起你啊!
寶貝,希望你一路平安順利地走向天堂的路,她孤絕的靈魂顫抖地想。
鮮紅的血色迅速浸染了她的裙裾,染紅了她雪白的衣服。
大量的血流了一地,在亮色的地板上開出絢麗妖冶的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