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坑的工人們以及前來吊唁的寥寥無幾的親友們見狀,無不感動地垂下頭,默默地退開。
現場彌漫著一種幽傷的氣氛。
凝望著失魂落魄的妹妹,幽然靜靜地凝站在一邊,唇際勾起一抹冷嘲的笑容。
“是你害死了媽媽!”
她的聲音雖輕得一若空氣就化,細如文蚋,但是,卻聽入幽烯耳中,似一根長針狠狠地紮入她的心髒,她的神情瞬間僵凝在原地,她害死媽媽?是這樣嗎?是啊!她怨恨瀟銳桀,一切皆由他瘋狂的報複而起,而在心顫指責他同時,她最最不敢輕碰的是心底那懺悔的傷痕。
“要不是你,執意逼迫我,媽媽也不會死。”方幽然神情一凜,狠狠地從紅唇中吐出。
是啊!要不是她執意逼姐姐離開“美香。”,不那麼慌亂地從醫院奔出,媽媽也不會懷疑,那她就什麼也不知道?原來,害死媽媽的居然是自己啊!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唇瓣,用力,再用力,直到唇瓣上滲出鮮紅的血汁,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痛。
內疚,痛苦啃噬著她的每一個細胞,每一個纖維,撲嗵一聲,她跪倒在母親的墳前。
雨仍繼續下著,人們漸漸散去。
“你跪死了。”幽然冷嗤著妹妹的行為,在她看來愚不可及。
“媽也回不來了。”她雲淡風清地說完,麵無表情地踩著微碎的步伐離開。
天色漸漸灰暗,雨霧迷茫
幽烯跪趴在新墳前,雙手死死地撐住涼涼的地麵,久久地維持著同一個姿勢,任雨水飄落向她的肩頭,打濕她微薄的衣衫……她是不該從醫院裏追出,她好悔,但是,歸根結底,是瀟銳桀啊!要不是他逼迫姐姐,媽媽也不會活活氣死。
呼息到鼻間的,全是冰冰涼涼的雨水味,正如她此刻的心境,心如槁木死灰……
心就此沉入冰穀,深淵寒潭,再難複蘇。
悲涼在她心口不斷擴大,擴大……
她沾著雨水的睫毛微微地顫動了一下,美麗的瞳仁揚起,凝向虛空中那不知名的某一點,淒冷一笑。
心若倦,淚已幹了,這份惆悵難舍難了,愛一個人,天荒地老……
深冷的雨夜裏,她悲涼地拉緊身上的那件紫紅色外套,冷風還是從她的衣袖裏鼓鼓地鑽入,冷,冷,隻感覺噬骨的冷意浸襲著她的四肢百胲,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吸入口裏的全是冰冰涼的雨水味。
幽烯站在客廳門口,用著清冷的眼神環視了一下大廳,偌大的客廳靜得出奇,沒有一個人,連平時一直出入在客廳的吳媽也不見蹤影。
她不知道的是,瀟夫人帶著吳媽出國遊玩去了。
沒有一個人正好,不會擋她的道,她垂下雙肩,低著頭默默地走向自己的房間,也是她與那個人的房間,現在,她連名字也不願提起,想起就是滿滿的傷痛,便是難堪的過往。
一刻鍾,她以最快速度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提著自己的藍色小皮箱下樓。
忽然,聽到一聲汽笛聲從門外傳了進來,迎入眼簾的是那輛刺眼的紅色法拉利,那個沒心沒肺的男人回來了。
以前,每當在窗口聽到那熟悉的車嗚,她就會捧著砰砰直跳的一顆芳心,怔愣在門口,滿心歡喜地期待著他的歸來。
隻是現在,象是有一道無形的鴻溝,橫跨在他與她之間。
他的殘忍冷血,足已將她一顆火熱的心燒成灰燼,死了的心豈還會再有知覺?
她凝站在樓梯口,冷眼看著幾個人,呂毅,董暉,還有那個一臉邪笑的男人,褚少。
都是一張張讓她恨之入骨的臉孔,他們各擁著一個清純寶貝似的美女,正與美女們打情罵俏,嘻笑著竄進屋子。
“桀少,這女人好象要走呢?”褚少瞟了一眼提著皮箱的幽烯,皮笑肉不笑地衝著後麵的男人喊。
瀟銳桀擁著夜菲兒,也看到樓梯口的幽烯,冷眼再看到她手上的那支皮箱時,一張俊臉刹那沉了下來。
幽烯冷冷的眼神一一掃過他們每一張令她作惡的臉,不發一語,舉步越過他們,直直往外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