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媽恭聲回答準備好了,一邊又在惋惜房中的花瓶瓷器——這次小手跟明大人鬧的氣不是一般的大啊,明大人雖是寸步不離的將她看著,怕她再鬧出什麼尋死的意外,卻不如以往那般好言好語的哄著她。
料得她不會乖乖的承認跟著去江南,明康不由分說,拉著她就出了房。
小手又踢又打:“放開我,我不要看到你……”身子本就纖弱,這一病,人越發顯得清緘,踢打對明康也沒什麼作用,很快就被明康甩在了車廂裏。
看著車廂中的物品,明康有些哭笑不得,問了李昌:“這是搬家呐?”車廂中的物品零零總總,基本上全是小手的,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連同冬日暖手的手爐,都給備上了。
李昌隻得道:“這其實是楊媽她們收拾的,不關我事。”
倒也會推托了,明康哼了一聲,想將東西給扔些出去,想了想還是留著,也許小手用得著。
李昌暗自好笑,明大人嘴上嫌多了,卻一樣也舍不得丟出來,隻是小手跟明大人一直這般僵著,他也不便多嘴。
小手見得掙紮無望,隻是扭頭過去,不再看明康一眼。
馬車離了京城,沿著官道一路南下,明康卻是心思重重。江南府知府被殺,聖上派他去,雖說人手皆由他隨意抽調,但他卻隻帶了一個李昌。
李昌是他的貼身護衛,跟了他將近六年。
猶記得那時的李昌,身負汙名重傷,找到了當時尚為刑部侍郎的他。
“我能相信你麼?”一身血汙的李昌,強撐著最後的一絲力量,問了他一句。
“能。”年輕的刑部侍郎微笑著回答,不及弱冠的年齡,有著超乎年齡的睿智與老練。
於是,李昌將身家性命血海深仇盡付給了這才初次見麵的刑部侍郎,一並交付的,還有他的忠誠。
明康四處奔走,替他洗盡了冤屈罪名,替他報了血海深仇,而李昌也拚了一生,執劍奉陪。
似乎,他也到了該成家立室的年齡了吧?明康如此想,微微有了些尷尬——以往因為小手年齡小,他從沒考慮過婚嫁問題,連帶身邊人的婚娶都給忽略了。
江南的雨水,似乎都比別處為多,空氣似乎永遠是清新濕潤的,青青的石板似乎總是濕漉漉的,遠處的白牆青瓦籠在煙雨裏,就象一幅寫意的水墨山水畫。
以往還曾想過要醉死在江南的溫柔水鄉中,卻不料得是鬱悶在江南水鄉中。小手將手從窗口伸了出去,接住細如牛毛的雨絲。
明康倚在車廂後壁,視線順著她的手腕看了出去,雨絲慢慢聚集在她那柔嫩的纖纖玉手上,然後凝成珠,滴落下來——卻似淚滴,眼前的女子,便多了一絲江南的婉約朦朧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