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手,你快醒來啊,你不是想穿花裙子麼?你醒了師父就帶你去買。”
“小手,你不是想我陪你去看戲麼,你要快點醒來我才好帶你去。”
“還有,你說要春天的時候一起去放風箏,我都還沒抽時間陪你去過。”
他絮絮叨叨,驀然之間,才發現這兩年,公事太多,整日裏思考駁正不完的案例,複核不完的案卷,幾乎沒有陪過小手,一直是小手巴巴的跟在他身後轉。
眾人都瞧著那個一向嚴肅謹慎、風華內斂的明大人,化身成了一個嘮叨的老太婆,坐在床邊,拉著他的小徒弟的手,一個勁的嘮嗑。
眾人想笑,卻也不敢笑,如若此生小手都不醒來,那可如何是好。
南宮銀濤過來探望,見得明康一直守在小手的床前,想是幾天幾夜不曾休息,滿臉憔悴,眉宇之間,是化不開的擔憂之色。
看著明康緊握著小手的手,他心中陣陣隱痛,初初知曉小手是明康未過門的妻,於他而言無異於晴天霹靂,震驚之後他仍存有幻想,那不過一個婚約而已,也許明康對她隻是一種責任,並無感情,就如自己同夫人一樣,雖然名為夫婦,卻並無任何實際的關係。
隻是現實又給了他致命的一擊,這幾天明康失了常態,一切隻是因為小手。隻有在自己在意的人麵前,才會這般的憂心如焚、患得患失。
喉間似乎有腥腥的味道湧出,南宮銀濤強壓著,返身離去,至始至終,明康不曾瞧他一眼。
如此兩天,小手依舊是沒有任何醒來的症狀,明康終是急了,初初隻道她是受了驚嚇過度,躺幾天就沒事,可如今,仍是絲毫沒有醒轉的跡象,他的小手,他那鮮活亂跳的小手,他那在他麵前總喜歡賣萌耍寶的小手,是真的不能醒過來了?
於是,在無數的溫言軟語之後,明康終於是發了狠:“小手,你再不醒來,明天我就去找別的女人。”
這話不異於晴天霹靂,小手那一直緊鎖的眉頭舒了開去,眼皮也眨了眨。
原來這小丫頭,最在意最放在心上的事,是怕他找了別的女人。
明康是滿頭的瀑布大汗,這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小醋壇子,什麼事都喚不醒她,唯獨吃醋酸醒了。
暗暗沉沉的暗道,頭頂似乎有風輕輕吹動,小手靜靜躲在黑暗中,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對自己說:“不要出去,不要出去。”出去就會看見李幕容死,所以,她一直不肯出來。
頭頂浮動的空氣中,似乎有人在呢喃呼喚,那聲音好聽至極,也熟悉之至,然後絮絮叨叨的話語一直響在耳邊,說了很多很多,似乎那些,都是很誘人的啊,漂亮的花裙子、去熱鬧的戲院裏看皮影戲、去京城效外放風箏……
好誘人好誘人……她想出去,可是,這些都抵不上李幕容的命吧,出去了,李幕容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