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梅娘三人醒過來的時候,便見對麵大通鋪上沒人了。
“快快快!那丫頭不見了,快找去!”梅娘催促著秋菊和小蘭,三人急急穿戴著便拉開門,隻見已經被大雪覆蓋的院兒裏,正直挺挺地站著一個憔悴的背影,頭上和肩上皆是厚厚的雪,不知站在這裏多久了。
“誒喲我說!你就不能別這麼矯情,別這麼找事兒啊?這大雪天的!”梅娘冒著風雪,跑到院中去拉陸還君回屋,卻見陸還君的眼睫毛上盡是碎雪,雙頰已經凍得通紅,嘴唇卻一片青紫,本來固定在胸前的右手,不知何時被她自己拆了下來,毫無生氣地垂在她的身側。
“我的個天啊!”梅娘已經崩潰了,“你要死,別拉上我們!”
“誰說我要死?”陸還君哆嗦而倔強道,“我在等人送被褥來呢。今天一定有十床被褥,我與你賭,好不好?”
梅娘覺著陸還君這話說得有些胡氣,忙伸手探到陸還君額間,果然滾燙如火。
“她發燒了……”
秋菊隻想撞柱而死算了。
她明明隻是一個洗衣服的,怎麼最後竟來伺候這麼個主呢?!
卻見一向膽小耐事兒的小蘭一下子坐到地上,踢著腳哭道:“不伺候了!不伺候了!殺了我!”
梅娘也沒心思管別的了,打橫欲抱陸還君進屋,院門就被人敲了起來。
“怎麼回事兒啊?醒了沒呀?快開門接被褥!”
“被褥來了……”陸還君本還順著梅娘,一聽到被褥兩字,便在梅娘的懷裏掙紮起來。
梅娘怕動到她的手臂,心裏也對這個丫頭認命了,隻好把她放下來,喘著氣,看著陸還君神誌恍惚地去開了院門。
“怎麼回事兒啊你們?”一個黃門陰沉著臉走進來,看著院中神態各異的四人,氣不打一處,“敢偷懶咱家就告訴白良娣去,罰死你們這些老娘們兒。”
卻聽到一聲驚惶無措的疑問。
“怎麼才一床……有十床才對的……”
黃門看向一個麵色惶惶的洗衣宮女,莫名其妙。落棠苑就住著劉承徽一人,送過來清洗的自然就一床被褥。這丫頭不會以為十個承徽擠一間屋吧?真是好笑死人!
“怎麼?你想洗十床是嗎?!”黃門嘲諷宮女道。
“要洗十床才對……要洗十床……”卻見宮女麵色恍惚,點頭地回答他道。
黃門這一早上的火都被點燃了。
梅娘眼見不妙,連忙攔住討好道:“公公……公公……這丫頭腦子不好使……別跟她計較……”
“起開!”黃門根本不理,推開梅娘,衝陸還君的肚子上就是狠狠地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