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小年總是顯得有些迫不及待,偏偏就要比南方早那麼一天,眼看著春節將近,a市的氣氛也在不知不覺間發生些微妙的變化。而此時此刻,夜已深,但你看那紅透半邊天際的霓虹燈,街道周圍店門大開的模樣,哪裏還有半分的寧靜?冬夜的空氣裏彌漫著一股子清冷,伴隨的冷風呼嘯著一股腦鑽進了一名行人的脖子裏。隻見那行人渾身一激靈,猛地打了一個冷顫,緊接著連忙裹緊自己的衣服,低著頭加快步了步伐。
隻是這行人還沒走遠幾步,便與一幫剛從酒吧裏趁性出來的醉漢撞到了一起。說來也是該著他倒黴,恰恰就與酒量不行,酒品更差的張程鵬碰個正著。這家夥今日剛剛當上主編,正意氣風發,糾結了一幫部下在酒吧裏喝了個昏天黑地,方才還商量著開車去飆一圈,正巧這時候有人好死不死地撞在了槍口上,又怎麼能輕易地放過這個發泄酒興的好機會呢?於是這個“慫人膽”張程鵬立馬號令自己的部下,二話不說將這行人打了一頓,聽著行人的哀求聲和旁人驚異的目光自是暢快不已。
抓了個不認識的人海扁一頓之後,張程鵬的酒意倒是醒了幾分,卻是害怕會引來警察,保管讓自己這個新上任的新聞主編明日便上頭版頭條:a市日報主編,深夜糾結部下酒醉毆打行人,是人性的醜惡還是權力的泛濫?真要是來這麼一出,那這飯碗鐵定是要砸了。
這般想來,張程鵬越想越心驚,於是連忙大著舌頭把一幫部下趕走,然後自己在路邊叫了一輛出租車,含含糊糊說了一個地址,便一頭紮在座位上睡著了。
出租車司機看著後視鏡裏鼾聲大起的張程鵬,嘴角上不禁泛起冷笑,腳底油門一踩,疾馳走了。
剛剛挨了一頓揍的倒黴蛋一瘸一拐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鼻孔下耷拉著兩條已經凝固的血鼻涕,他是怎麼也沒有想到,**沒成,反而被暴打了一頓,看來黃曆上講得沒錯,今天確實不應該出行!
迎麵一陣寒風吹過,他突然湧上一陣尿意,左顧右盼看去,街麵上竟不知何時人跡盡去,隻剩下路邊拉長的昏黃燈光,又間或那麼幾輛車由遠及近駛來,與之前那番燈紅酒綠的的情景竟是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倒黴蛋見狀,立馬扭頭拐進了小巷。
進了巷子,他特地走到一麵刷著“禁止隨地大小便”幾個通紅大字的牆根旁,麻利地解開褲腰帶,掏出他那疲軟的家夥,有道是開始的同時也意味著結束。
他哆嗦了一下,提上褲子,瞅了一眼鞋麵上稀黃的水漬,罵咧了一句,扭頭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突然,一道亮光猛然從他的背後射了過來,將牆上那幾個大字照得仿佛血一般猩紅。倒黴蛋眉頭一皺,心想老子今晚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無緣無故挨一頓揍不說,現在連撒個尿還不痛快!他以為是半夜巡邏的人撞見他隨地大小便要過來收拾他,正愁找不到撒撒這邪火的,非要好好打一架不可。
他瞪圓了雙眼,捏著拳頭猛一轉身,剛想破口大罵,結果隻聽到一句“臥槽!”,一輛閃著刺眼燈光的出租車,仿佛一頭野獸般以極快的速度,與他擦肩而過,隨即一頭紮進了那麵牆,給牆來了個透心涼!
緊接著,從扭曲的車門裏滾出了一個軟趴趴的身影。
倒黴蛋怔怔站在一旁,顯然是被嚇懵了!一顆小心髒微微有些發涼,要是他晚一步躲開,那今晚牆的下場也就是他的下場了!老天爺這是要弄死我呀!難道我就長得那麼天怒人怨?竟是連個全屍也不給我留!他戚戚然想到。
罷了罷了,還有什麼就都一股腦來,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倒黴蛋被嚇破膽,明明是腿軟走不動道,卻便便硬是裝作那等視死如歸的人,真的就閉上了眼等死,隻是那止不住顫抖的腿肚子出賣了他。
當真是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倒黴蛋閉著眼睛站了一會,見啥事也沒有發生,不禁鬆了一口氣,這膽子也變大了點,小心翼翼地上麵查看一下,隻見這出租車已經被毀得慘不忍睹了,整輛車就像是沒有泡開的麵餅似的,亂七八糟全都擠在了一塊。最可憐的是那個出租車司機,頭顱以下部分活像是一個打爛的西紅柿,血肉模糊,竟是分不出哪個是胳膊,那塊是大腿!
最讓倒黴蛋膽寒的還是司機的那張臉,被數不清的玻璃渣子劃得稀爛,就連鼻子耳朵被給硬生生割了去,留下了三個黑魆魆的大洞。還有那張被下顎撐得如鬥一般大的嘴,裏麵的牙齒全給一股腦搗了,隻剩下一條暗紅色的舌頭軟軟攤在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