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明湄狠狠“呸”了一聲,道:“皇上他不會趕我們母女出去吧,我倒要看看最後被趕出去的會是你,還是我。”
“毫無懸念會是你們母女被趕出去,我是父皇唯一的公主,這宮中是我的家,你隻是一個區區外室,還有那個李沐清,她隻是個庶女,就算我父皇他是偏向你們的,可是你不要忘了,誰裏,是誰的地盤。”葉淺淺漸漸逼近孫明湄,眼神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孫明湄被那眼神驚得不由自主地退後了一步,心下懊惱不已,自己竟然在懼怕一個年僅十三歲的孩子。
她在憤怒之中沒有想到,那眼神那麼冷,那麼涼,根本不應該屬於一個十三歲的孩子。
孫明湄最後狼狽地跑出了玲瓏苑,隻在離開的時候恨恨丟下一句“你給我等著”。
孫明湄走後,程媽媽從門後走了出來,歎了口氣道:“公主,你話說得是不是有些過了,這樣你們兩個的梁子可是徹底結下了。”
“我和她原本就不共戴天。”葉淺淺淡淡地道。
“她們孫家雖然沒落,但是那女人蛇蠍心腸,難道不會想出什麼別的法子來對付你。”程媽媽擔憂地皺起眉。
葉淺淺冷笑一聲,“我若是那麼好對付,最後被趕出家門的就會是我了。”
“總覺得公主好厲害的樣子。”蘭溪看著葉淺淺周身完全與年齡不相符的氣場,呆呆地道。
“隻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葉淺淺坐下來,伸手拿起桌上的點心,看著點心的碎屑撲簌簌地落下來,低聲道:“還不夠……”
“啊?”蘭溪離得近,聽清了葉淺淺的話,看了看桌上滿滿一盤的點心,瞠目結舌地道:“還不夠?!”
隻是將孫氏母女趕出宮中,還不夠。
如果不讓她們嚐一嚐她前世所受的那些痛苦,經曆一下那麼絕望的境地,那麼,她的重生,還有什麼意義呢?
夜晚,葉淺淺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幕問天輕蔑的表情,李沐清幸災樂禍的眼神,刺入胸口被鮮血浸染的匕首,幾乎在每天夜裏,都要做同一個噩夢。
縱使已經重生,這些噩夢卻仍然不放過她,讓她每夜都重新經曆那種痛苦,那種絕望。有時候,葉淺淺會恍恍惚惚分不清究竟哪裏是夢,哪裏是現實。自己究竟是重新活過,還是仍在地獄。
葉淺淺借著月光的光亮,掀開被子,走下了床。打開窗子,一陣秋風席卷進來。葉淺淺瑟縮了一下,卻沒有關上窗。她仰起頭,凝視著夜幕中那周身泛著淡青色冷光的一輪彎月。
今夜,月涼如水。
每當從噩夢中驚醒後,葉淺淺就會像這樣凝視著天邊的月亮。整個夜晚都被黑暗籠罩,隻有燈籠裏殘燭搖搖欲滅的零星光亮。
這樣的日子還要再過多久。葉淺淺有些疲倦地想。
過了一會兒,她重新關上窗子,借著那一點微弱月光,走到了桌邊坐下,摸索著為自己倒了一杯冷茶,仰頭一飲而盡。
不知怎地,竟想到了那日在孟老夫人壽宴上的甘醇佳釀,然後,順理成章地,從那入口微辣,入喉甘醇的佳釀中,想起了慕容璟。
葉淺淺的手在桌上無意識地輕叩著,突然感覺碰到一件硬物。
硬物?葉淺淺摸索著,摸到一塊通體冰涼的東西,借著月光,勉強能夠看清那東西的輪廓。
竟是一枚玉佩。
思緒回到前幾天,蘭溪說那日她在孟府喝得酩酊大醉,是慕容璟親自抱她一路走回宮中,臨別前將這枚玉佩係在了她的腰間。當時她並未在意,隻當這慕容璟是把這玉佩送給她,好讓她時時想起那日的戲弄。
隻是,為什麼還要親自抱她一路走回來呢?
葉淺淺不禁有些怔怔地發起呆。
難道這個小侯爺看上了她?可能性不大。畢竟沒有誰會喜歡上對著救命恩人又踩又咬的悍婦吧。
葉淺淺苦笑一聲,除非他是受虐狂,再說了,他這次讓蘭淩飛送她回來,是想知道,幕問天為何要抹掉她這段記憶。
那這枚玉佩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呢?是譏諷,還是……
葉淺淺大力揮了揮手,似乎要將腦中的那些胡思亂想的想法趕出腦子裏,不停地提醒自己:“葉淺淺,這裏隻是過去的一場夢,你不該對任何人動感情。”
這樣想著,葉淺淺果然漸漸平靜了下來。
“至於這枚玉佩……”葉淺淺將玉佩握在手中,感受那淡淡的涼,最終還是來到了梳妝鏡前,打開首飾盒,將裏麵的首飾取了出來,將玉佩放了進去。
最後,清脆地落了鎖。
我在地獄,你救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