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俯視這輝煌的殿堂,心中就產生了些不該有的情感來。
我的父王,血族之首。萬年以前,他是傳說中最強大的生物,該隱的子孫,第三代血族之王。在本王還在大殿裏仰望兄長的時候,血族長久以來的統治打破了循環,一群麵容醜陋的人族闖入了血族的領地。在那一瞬間,父皇就明白,血族,不再能稱霸天下。人類沒有欲望的桎梏,他們,勝了。
我親眼看見父王就那樣敗了。他那不可估測的實力依然沒有消逝,但是他卻死了。沒有留下一絲靈魂。那天充滿人類血腥氣味的大殿裏,彌漫著和這裏極其相似的氣息。那就是人的血液和靈魂的味道,這種氣息讓我感到幾千年都不曾出現的興奮感,自從本王加冕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本王知道這是血族之王不該有的情感。但是,本王現在還是麼?我看著殿下的王臣們,他們也同樣疑惑且表情各異的看著我。很遺憾,我並不能像對待我的子民們那樣對待他們。不隻是因為他們是血族永世的敵人,而是因為,本王老了。再也不會有愛與激情這類東西。恐怕現在隻有那人風華絕代的對我說一聲“愛德華陛下”時,本王才會稍稍動容一下吧。
什麼時候,我也變得像父皇一樣陰鬱了呢,這些無聊的情緒,可是被那群老家夥們禁止的。正在女皇腦中都是那群老瘋子不顧形象的張牙舞爪時,右列緩緩地步出一個人影,錦袍上的暗紋在地麵上滑動出輕微的聲響。齊相,你來了。
“女皇陛下,南慶屢犯我邊境。百姓民不聊生。”一個麵容沉靜,三十上下的男人淡淡的看著我。從飾帽到指尖都是無法言喻的雍容氣度,乃至隱藏的甚佳的血腥殺氣。這隻有常年在邊關血戰沙場的人身上才會有的味道。本王卻不知,齊相何時有閑情雅致上戰場殺敵了。
“全由齊相定奪便可。本王一直都是相信齊相的能力的。”我微微環視了一下群臣複雜各異的神情,顯然他們想讓我掌朝。因為這樣齊相滔天的權勢可能會被打壓一下,總是要比這朝堂中他一手遮天的要好。這麼多年了,對皇族盡忠的老臣不是死了就是告老還鄉。剩下這些人,隻求自保而已。
齊相隻微微點頭示意,這齊相的本事真是通天嗬,他是認定本王就是清醒了也無法掀起大風浪吧。畢竟現在事已成定局。王位也隻有在悅親王與他之間了。一個手擁重兵,韜略驚人;一位朝中宰輔,權勢熏天。不過本王,先放你們去發展,你們最後會發展到什麼地步,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齊相的心卻不如表麵沉靜,這瘋了二十年的女皇,怎麼在一夕之內就突然清醒了?雖然現在她也不可能再培植什麼勢力了,但這本來傀儡一樣的人竟自願繼續做傀儡。還是,采取措施吧。現在是最緊張的時候,不能再起變故了。
眾人看了看齊相,他依舊氣定神閑的站在那裏,閑適的仿佛剛從田園走出的隱士,卻又恐怖的仿佛修羅。而女皇又像視而不見一般淡笑著。這朝堂之上,真的恍若修羅戰場。
“眾位愛卿還有事麼?沒事本王就回宮休息了。”我笑著看著殿下大汗淋漓的群臣,顯然,他們被當朝宰輔過於閑適的態度,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