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阿珍提供的地址,安琪跟溪望來到一間位於尖沙咀某商業大廈內的私家診所。晶晶的心理醫生是一名年約四十五歲,眼神冷漠的時尚女性,名叫Shirley Chung(雪莉?鍾)。
自進入鍾醫生的辦公室後,安琪就覺得對方老是盯著自己,便問道:“我們之前見過嗎?”
“別在意,隻是職業習慣而已。”雪莉輕描淡寫道,“你的動作拘謹,麵部肌肉也不見得鬆弛,終日處於緊張狀態,平日壓力應該很大。或許你該到外麵跟姑娘約個時間,讓我給你做個壓力測試。”
(香港人習慣稱護士為“姑娘”。)
安琪搖頭道:“不必了,我有自己的減壓方法。”
“我建議你認真考慮一下。”
“此事稍後再談吧,我們這次為的目的是……”溪望替安琪解圍,並開門見山地向雪莉提出查閱晶晶病曆的要求。
雪莉冷漠道:“除非你們得到法庭的許可,否則我不會向你們提供病人的任何資料。”
“這可傷腦筋呢……”溪望眼珠流轉,琢磨著怎樣才能迫使對方交代病曆。
安琪察覺他的意圖,扯著他的衣領,在他耳邊小聲說:“別打鬼主意,在香港所有從非正常途徑獲取的證據,都會被視作無效,法官甚至會對此作出追究。”
溪望本想在此大鬧一場,趁亂偷取病曆,但被安琪一說就隻好作罷。當然,他可不甘心白走一趟,便向雪莉問道:“作為一位專業的心理醫生,我想你應該不會拒絕回答警方一個在你專業範疇內的問題吧?”
“隻要不涉及病人的私隱,我樂意跟警方合作。”雪莉麵無表情地回答。
對方每個神情、每句話似乎都經過琢磨,令溪望猜不透她的心思。她所說的“合作”亦可進可退,繼續交談也不見得能套取線索,因此溪望便直接詢問重點:“一個未曾生育,且患有心理疾病的中年婦女,會不會因為妒忌而傷害別人孩子?”
“要看具體情況,不能一概而論。”雪莉的回答模棱兩可。
“我隻想知道,有沒有這個可能?”
“Nothing is impossible.(沒什麼不可能)”
“謝謝!”溪望禮貌地點頭致謝,逐與安琪離開。
兩人剛步出診所,安琪便不悅道:“一大早來跑到市區混吉,讓港鐵白賺幾十塊。”
(“混吉”乃廣東方言,意為“白撞”,典故源於飯館免費為顧客提供的清湯。過去,客人進飯館坐下,店家會先奉上一碗清湯,然後再為客人點菜。這湯清得跟白開水沒兩樣,因此被稱為“空湯”,但“空”與“凶”同音,有人覺得不吉利,故改稱“吉湯”或“吉水”。吉湯再清也是碗帶點兒肉味的熱湯,因此常有窮人到飯館混碗免費的吉湯,喝完就拍拍屁股溜走。店家對此亦頗為奈何,充其量隻能罵一句“混吉”。不少人將“混吉”聽成“運桔”,以為是“運送年桔”,其實兩者意思相差甚遠。)
“那也不一定。”溪望狡黠笑道,“我們可以去星光大道逛逛,距離這裏應該不會很遠吧?”
“走路過去也就十分鍾左右,不過我現在可沒時間陪你去觀光。”安琪心裏念記著拘捕晶晶一事,不把這事辦好,她沒心思陪溪望遊玩。
“我也不喜歡觀光。”
“那你去星光大道幹嘛?”
溪望笑道:“剛才我問阿珍,上哪能找到晶晶的公公。她說老吳生喜歡釣魚,這個時候通常會在星光大道。”
“在星光大道釣魚?”安琪一手按在自己額前,無力道:“虧他想得出來。”
兩人雖未曾與老吳生見麵,但大白天在星光大道上垂釣的人並不多,而且他的貌相跟兒子十分相似,很容易就被他們認出來。溪望在附近買來魚竿,故意走到老吳生身旁垂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