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死去的記憶之中,在偽裝下不斷徘徊著,不論命運如何,都不會掉一滴眼淚。水澤櫻是這樣活下來的,在失去了最親最重要的人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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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
咆哮的浪花一次次猛烈地衝擊著岸邊的礁石,濕潤的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鹹味。天空中堆積著厚厚的棉絮一樣的雲朵,沒有一點鮮活的色彩。
靠近這一切的一處奢華的高樓靜靜地矗立在這些死寂的顏色中,似乎被環境也同化了一樣,失去了聲音。
“真央姐姐,我要去日本。”女孩清澈的紫瞳裏流露出很堅定的目光,落在距離她不遠的一身嚴肅的套裝的女子身上。
“你去那裏做什麼?”真央的聲音雖然帶著幾分青澀,大部分卻早已被老練的職業性質占據。她過早就接觸了商業,成為水澤家族百分之九十的產業的領導者,幾年來的風雨,早把她鑄就成一個標準的商人。
“去找記憶。”女孩子淡淡地回答,甜潤的聲音裏充滿了強韌的魄力。
“嗬嗬……你終究是長大了啊,”女子溫柔地一笑:“他死了六年,你也苦了六年,去吧……”
最後那兩個字是女孩想要的答案。整整六年,自己被禁錮在這個陌生的國度,在潮水的漲落中絕望地品嚐著血色的夕陽。即使是一個世紀,她也無法適應這樣的環境。當初是為了贖罪留在這裏,六年來,她一直沒有輕鬆的感覺,甚至,罪惡感更加嚴重。
“不過,”真央的笑容逐漸冷卻下來:“櫻去找他留下的記憶我不反對,但是,我有個條件……”
果然是身為商人養成的脾性,姐妹之間的談話也像是做生意一樣。
女孩嫣然一笑:“姐姐有什麼條件就直說吧。”他是櫻最重要的人,這一點點損失她根本無所謂。以商人的方式來說,這就是代價了吧。櫻有些自嘲地想著,在姐姐身邊六年,也沾染了些商人的習性。
“我們與跡部家族是早已定下婚約,你這次回去,我會通知他們,把這件事情公布出來……”
櫻表情漠然,她心裏相當清楚,家族聯姻這種鎖鏈恐怕她一生都逃不掉了。水澤家族與跡部家族都是叱吒商界的角色,不說兩個家族之間一直合作,商人的從來都以金錢和利益為自己生活的中心。不用想也知道水澤家和跡部家是絕對會通過下一代的婚姻來實現聯合的。
但是水澤櫻的心裏依然盛滿了即使是回歸故鄉,姐姐你還要把我當作傀儡一樣,不肯鬆手的想法。
“好,我答應。”櫻丟下這句話,揚長而去。輕舞的長發劃過真央的臉,留下少許不適的感覺。
終於可以麵對她深愛的那個人的墓碑了呢,他死的時候留給她的兩個選擇——微笑和眼淚,她毅然地選擇了前者。雖然水澤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會忍不住流淚,但是,她真的渴望確認自己是否能夠換一種生活的方式,好好地活下去。
偌大的屋子裏,沒有因為水澤櫻的離去少了些什麼,隻有空蕩的感覺增加了許多。還有真央望著窗外奔騰著的大海的自言自語:“櫻,對不起,這是外公的命令……”
水澤櫻降臨在這樣的家裏讓她無可奈何。人的命是不能選擇的,真央不確定水澤櫻懂不懂這樣做的意義,但是如果沒有她的犧牲水澤家就不大可能會一直延續繁榮了。
當然她也不會知道,遠在法國的水澤家最權威的那個人,也就是她們的外公,已經病入膏肓,沒有辦法再來承擔延續家族的重擔。
一切……就聽天由命吧。水澤真央慢慢地閉上眼睛,整個腦海就隻剩下這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