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棋(1 / 1)

“夫人,托您的福,島主居然天天駕臨我們西宜殿,下麵的丫頭們每日都跟過節似的。”黃鶯一臉的陽光燦爛,一麵服侍沈消顏更衣,一麵小嘴嘰嘰喳喳個不停,“天光殿禦陽園的丫頭們再也不敢冒犯我們了。”

沈消顏心中清楚得打緊,袁戍來找她隻是為了更了解淩雲山莊罷了,她根本不敢奢望。

她不是妄自菲薄,而是害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因為她發現自己對他生出一種特別的感情。她怕這種感情濃到她無法控製的地步。

平日的袁戍和身為島主的袁戍幾乎天差地別。平日的他喜歡琴棋書畫,欣賞詩詞歌賦,流連在山水之間,徜徉在自然風貌中。這和她非常相像,她沒想到孤身一人客守他鄉,竟會遇到知己。

他的目光總是那麼溫柔,不會為小事斤斤計較,也不會強人所難。她羨慕他,尊敬他,甚至有點喜歡他。他的語言頻頻道出她的心事,她就算有一點不適,他也會敏銳得察覺。雅致的風度,淡然的心緒,自由的靈魂,這些似乎都是她向往卻無法企及的。他真的深深吸引著她。

不知道為什麼,這段時間,她開始做相同的夢。

夢中是一片白色的世界。

夢中的她沒有寄人籬下的苦楚,也忘卻了沒有對祖父的責任,隻是心心念念的禱告著。為誰禱告,對誰禱告她也不清楚,可是她知道她不可以停止,好像她一停止,她的肉身就會粉碎,精神也會被一種不知名的力量桎梏,墮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她不知道,這到底預示著什麼。

奇怪的是,隻要在袁戍身邊,她就不會想起這個夢。

非常的,快樂。

黟都,太守府。

黟都太守章顯和黟都首富許運昌是義結金蘭的好兄弟。章顯雖不及不惑之年,然滿頭青絲俱已花白。這一點也同時體現在許運昌的身上。他們撿了一處清閑地坐下,兩人長歎接著短歎。

“不知在賢弟為何事發愁,可否講來讓愚兄一同分擔?”許運昌率先開口。

“仁兄可知道鎮南大將軍劉國忠謊報軍情被斬首一事?”章顯麵上淒苦之色不減。

“略有所聞,那劉國忠貪贓枉法,又不將賢弟看在眼裏,是死有餘辜,賢弟為何發愁?”

“劉國忠被查確是大快人心,然而兄長畢竟不是為官者,不知朝中明暗:劉國忠是洪丞相麵前的紅人,此事自然大挫丞相的銳氣,如今朝中再無一人能牽製司空鷙了。”

“賢弟的意思是?”

“司空鷙獨攬朝中大權的日子已不遠了。如今峰回路轉,淩雲山莊被袁戍接手,隻恐愚弟今後的日子不再好過。”

他們正聊著,忽然一陣怪風大作。隨即一個黑衣人現身於他們麵前。那黑衣人亮出一柄令牌。

見了那令牌,章、許二人收起驚恐的神色慌忙行禮:“原來是將軍府的使者駕臨,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那黑衣人不驕不躁,態度平和:“兩位折殺在下了。”

“不知深夜駕臨,所為何事?”章顯得聲音裏充滿警惕。

那黑衣人道:“在下是來救二位的。”

“不知從何說起?”

“朝廷對淩雲山莊垂涎已久,然而有章大人幫忙盯著,袁戍還是順利入主淩雲山莊,擾亂了我們將軍的部署,章大人該當何罪?”

一派胡言!朝廷對淩雲山莊垂涎已久?分明是他司空鷙野心勃勃要壯大自己的勢力,還說得那麼冠冕堂皇?況且他一個小小的地方官如何阻擋親溟島的行徑?不過此刻也隻有忍辱負重。章顯道:“不知閣下有何高見?”

“在下倒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既能保住大人的烏紗帽,又將功贖罪讓將軍對大人另眼相看。”黑衣人道,“如果章大人能將黟都以南又屬黟都地區的郡守誌和相關文獻借與將軍一覽,相信將軍一定會非常高興的,到時說不定不治大人的罪還會重賞大人呢。受到將軍器重,大人平步青雲的日子也不遠了。”

說了半天,其實是來調郡守誌的。

“可是郡守誌乃……”不行,此刻沒有選擇的餘地,思前想後,章顯道,“謹遵將軍差遣。”

黟都以南的崦州不以商貿繁榮文明,然而卻有七大門派中的飛龍山莊和神劍門,這全是親溟島的勢力範圍。司空鷙究竟在圖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