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以簫不做聲,看向洋人男子,洋人男子見狀便走向前,右手置於左胸之上,鞠了一躬,“我的名字叫做金歐梵,很高興認識你。”白以簫見狀忙抱拳,“在下白以簫,幸會。”這金歐梵的中原話說得便大大不如金素斐,一字一句講得甚是吃力,縱是如此,目光卻直視白以簫雙眼,絲毫不像說話那般猶疑,像是兩道熾熱的火光照向白以簫。
白以簫暗叫佩服,這般眼神也就在師父身上看到過,想必這位金歐梵也非凡夫俗子,但要讓師妹進入那個大箱子卻也不能。天水派在江湖雖無結怨,但樹大招風,師妹初入江湖,不知人心險惡,不得不小心。但金氏兄妹甚是真摯,也不便撫人之意,遂道,“那我進去吧”,轉身對褚以悠柔聲說道,“你乖乖在這裏看著,不要亂跑。”
“不……”,褚以悠剛要出聲,便被白以簫一記眼刀止住了聲,隻能默默嘀咕,“不給我玩,還不是自己去,哼,下次再被爹爹罰我才不幫你……”
白以簫裝作沒有聽到褚以悠不小心說出聲的腹誹,看了眼金素斐,大步走向黑箱子,下擺一撩,一個跨步,一俯身,柳衣已沒入箱底。金歐梵上前,將箱子蓋上。隨即大手一揮,一道簾帳從天而下,不偏不倚地把大箱子蓋在中央。正當眾人目瞪口呆之時,金歐梵再一次頷首鞠躬。
金素斐稍斂神色,儼然又是那位江湖氣息十足的金發女郎,“各位看官,千萬不要眨眼,諸位且同素斐一道喊三個數,奇跡自現!一……”
一陣陰風襲來,簾帳微動,塵土微漲,東麵茶樓旗子漸漸展開,依稀可以見到旗麵上寫著“富春樓”的字樣,紅磚綠瓦,大氣而又不失典雅。一道“賓至如歸”的牌匾顯眼異常,落款“九天居士”。這位九天居士便是當今天子,而這“九天居士”便是其雅號,這位天子題字從來不留名不留年號,留的隻有這“九天居士”,不過說來也是,若是旁人,怎敢取個如此雅號?九天之高,人神共仰,獨居九天之上,那可當真是高處不勝寒呐。倏爾風止,眾人聲音再次響起:
“二……”
從白以簫進入黑箱子開始,褚以悠一直都目不轉睛地盯著,不自覺瞪大了雙眼。褚以悠雙目本就大於常人,如此上撐下壓兩個圓球頓時大如銅鈴,連轉都不轉死死地射向那個大大的黑箱子,仿佛要將它看出個洞。秀口微張,整個神情凝煉而又專注,風雨不動,雷電無移,雖木雞無能相比,正等著眾人吐出那最後一個數字:
“三……!!”
此刻不僅僅是褚以悠,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緊緊鎖在黑箱子上。但見金歐梵大手一揮,黑色簾幕應聲而下,黑箱頂蓋緩緩打開,所有的人的目光都在箱中極力搜尋,但結果都是一樣的——一無所有。
這時一陣簫聲從高處緩緩傳來,音色雖然低幽,卻無半分哀怨之氣,反倒讓人不自覺找尋聲之所出——富春樓頂,一襲柳衣,傲然而立,清風襲來,青絲飄散,簫聲不絕如縷。
“師哥……”,褚以悠一陣驚喜,腳尖輕點,翩翩而起,白衣輕飄,哪還似適才那個撒嬌耍賴的女娃子啊。
正當眾人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對男女時,一個身影橫空飛過,掠過白衣,瞬間消失於街道深處。白以簫見此變故,忙起身追去。這個身影左突右閃,在洛京大街小巷不斷穿梭。白以簫功夫雖俊,此人明顯卻還更勝一籌,最可怕的是,自始至終也隻能看到一個黑影夾著一道白影,卻始終不能看個真切,差距越拉越大,終於,白以簫的眼前隻有洛京繁華的街道,摩肩接踵的行人。
頹然而立,一聲巨響震耳欲聾:
“褚……以……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