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久沒和廖氏好好地在府裏走上一著了呢,李清胥悶聲不響的走在前頭,寬大的袖子擺動著,衣衫流動,風流的緊,一路上從老夫人院子裏慢步到後花園,惹得不少年輕丫鬟們羞紅了臉。
廖氏捧著出門時婆婆看首飾的方婆子遞過來的首飾匣子,不動聲響的跟在丞相夫君身後,心裏則暗暗猜想著,今兒個這事兒怕是真的過去了,婆婆白氏是高門府裏出來的,雖日後落魄了,但骨子裏的秉性規矩則沒什麼變動,就算李府曾經落魄過,現如今也強勢起來了,不比別的人差多少。
現如今京城裏的貴女們大多還盼著得她青睞呢,但真能入她老人家的眼的並不多,就廖氏初入府的幾個年華裏,也不是那麼輕易就得她歡喜的,廖氏一直就沒摸透過老人家的心思。
不過廖氏也是個敏感的,她倒是隱約曉得,她的忍讓退步一度讓婆婆青睞有加,婆媳關係是門學問,初始你摸著了門道,然則人心還是會變動的。
廖氏自己不知的是自打婉氏來了府邸,婆婆的心是一日一日的偏了,不然她怎會被氣到咳血氣絕呢。
廖佳琰心裏頭思緒萬千,自個兒院子裏頭流香還是不曉事兒,墨香雖不會出大錯,但是也無主見,奶嬤嬤當初就沒陪嫁過來,原本那個奶大廖氏的奶嬤嬤是個頂好的,知冷知熱不說,善辯顏色,察言觀色防備後宅是個好手,但是廖豐的正妻彼時初查出身孕,正是封口浪尖上的時候,原來的廖氏又是個體貼嫂子哥哥的人,就把奶嬤嬤留下了,初始還好落魄的宅子裏哪有那麼多勾心鬥角的事情,人口也簡單。
可後來就不同了,相公高中狀元,得元國公和蔡閣老青睞,元國公當初跟著先帝禦駕親征,立下了汗馬功勞,禦賜金權杖,京城裏頭獨一份的異姓王,而蔡閣老則是新帝的太子太傅,兩朝元老,輔佐過先帝又教養了新帝,有這兩人青睞,官運還不亨通,那自是不可能的。
現如今的宰相府就是當時新帝禦賜的狀元府邸,街口的狀元牌樓至今還嶄新如初呢。
後來李父當初送到鄉下去的二房庶出李清澤也被接回了京,隻是澤哥兒自小身子骨就弱,是被當做姑娘養大的,雖出自二房妾室所生,但母親在江南邊的娘家家底頗多,本不該這麼匆匆送下去,然當時李父去了,二姨娘竟然不說多的,直接求了休書帶著幼子回了江南娘家,隻留著正房的白氏苦苦的守著李父最後留下來的門麵,著實讓人心酸的很。
白氏為此遣散了眾仆,隻留下了老管家和身邊的兩個丫鬟,一個是現如今貼身伺候的李婆子另一個就是看守首飾衣物的方婆子,這是自打自己醒過來後白氏頭一遭讓方婆子端著一個小鎏金樟木匣子出來送與她首飾,這可是連婉氏都沒有的贈物,白氏這是認可自己了麼?
沒來由的廖佳琰心裏熱乎乎的,被頂頭上司認可,這代表她在府裏的位子是徹底的穩了。她抬起頭就看到院子裏的玉蘭花緩緩的開著,透著晚春的朝氣,鼻翼間滿是溫和的香味,院子的青石地上鋪著一層黃白色的花瓣兒,她自從初春醒過來到現如今第一次這麼仔細的打量著院子裏的風景。
“丞相府裏別的花都開得一般,唯獨這幾株玉蘭花,開得倒是尤為出色。”李清胥稍稍停下腳步,低沉的聲音自前頭響起,廖佳琰抬頭看去,前頭的男子身形修長,寬袖長衫,微側過臉來,秀麗的側顏上似乎還能看到翹長的睫毛與那如玉珠般透徹的眼眸,高挺的鼻梁襯得側臉都那麼風神秀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