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苑書房,墨香撲鼻,白色的宣紙平鋪在書案上,一隻細手正握著黑色的長細的毛筆,一點一點的練著字。洛雲的眼神很專注,額間和鼻翼有些細微的汗珠,臉色紅潤,小嘴輕抿著。
輕兒悄聲進來屋裏,見洛雲正在練字,沒有上前打擾,安靜的站在書案前,等著洛雲把正在寫的那個字寫完。
洛雲收筆,將毛筆放下,輕輕吹了吹未幹的墨跡,仔細端詳著宣紙上的字,微微開口,“怎麼了?”
輕兒上前走一步,輕聲道,“公子,四王爺來了,現在正在前廳。”
拿著宣紙的手,頓了頓,隨即將宣紙放好,捋了捋衣袖,“走,我們去看看。”
洛雲悠閑的來到前廳,看著夏侯淳一襲褐衫,手裏正端著杯子喝茶,旁邊站著寒冰寒冽,手裏端著一個純黑色的檀木箱,外麵還刻有金色的紋路。
洛雲爽聲道,“四王爺光臨寒舍,讓鄙人實在是受寵若驚啊!”
夏侯淳停下手中動作,看向洛雲,聽不出他的語氣裏是在嘲諷還是真的歡喜,沒有在意,直奔主題,“洛公子,今日本王來,是來拿本王的王妃的骨灰。過了這麼些時日了,洛公子也該還給本王了!”
洛雲沒想到他居然是來拿骨灰的,想想,“骨灰是可以給你,不知道王爺是想怎麼處理這件事?”
夏侯淳冷哼一聲,“怎麼處理,都比讓她待在你身邊風光!”
洛雲有些不明白夏侯淳的話,反問道,“人都死了,還要怎麼風光?”
“死了又怎樣,死了也要讓全天的人知道,她是本王的王妃!”
洛雲暗自吃驚,夏侯淳這般對慕雲雪,是什麼意思,對她有情還是另有計劃?不禁苦笑搖頭,他怎麼會對慕雲雪有情呢。
洛雲沒有接下話,側身對身旁的輕兒,說道,“輕兒,去把雪兒的骨灰拿來。”
這一聲‘輕兒’震驚了在場的其他人。
寒冽從輕兒一進來,眼睛便像是釘子般,定在輕兒的身上,這人出了相貌和王妃身邊的丫頭輕兒不同外,身形,名字都差不多,難道輕兒沒有死?這個想法讓寒冽心底莫名的歡喜!
夏侯淳同樣懷疑的看向輕兒,照顧慕雲雪的輕兒已經死了,這個輕兒到底是誰?
洛雲自是沒有忽略夏侯淳的一切變化,她敢這樣喊輕兒,便就是有她自己的對策!身正不怕斜!
果然,夏侯淳試探的開口,“這輕兒丫鬟倒是和本王的王妃的丫頭輕兒相似呢!”
洛雲嘴角上揚,眼裏竟是幸福的泡沫,“這丫頭和雪兒身邊的丫頭是雙生子,是我和雪兒經商時無意間救下的,便讓他們分別伺候我和雪兒。相似也是情有可原的。”
“既是雙生子,怎麼外貌差別那麼大?”
“雪兒身邊的青兒是青色的青,我這個丫鬟的輕是輕鬆的輕。當年救下這兩丫頭的時候,青兒那丫頭臉上有燒傷,我尋了一些獨特的草藥,才治好她臉上的燒傷,導致麵貌有些變化,平常人看青兒和輕兒,哪裏像雙生子啊,王爺懷疑也是正常的。”
洛雲不急不躁的說出此話,淡定的神情,讓人看不出一絲破綻,笑話,從商這麼多年,這鎮定自若的神態早已練得出神入化,說起謊話來,那是眼皮都不眨一下。不過洛雲也是極少說謊的。
剛才的話裏有真有假,關於輕兒的身世那是相差不大的,輕兒她在人販子手中救出的,那個時候,流風剛跟著她不久。對於古時,拐賣良家婦女的行為,洛雲本就看不慣,救出輕兒,發現她是個孤女,便收留她,一直跟在身邊。
回頭想想,輕兒、盈兒和流風,真的就像是家人一般,出了阿婆和師父,就剩下他們三個與她最親了!幾年的相處,感情早已生根發芽,堅不可摧!
想到前世,身為市長的女兒,身邊沒有一個真心的朋友,再加上她繼母和那個妹妹的為難,她有時真的恨自己,那麼懦弱!顧忌的那麼多!做什麼都要考慮到不能丟了爸爸的麵子,可是結果呢,卻是那樣寒心!
夏侯淳見洛雲麵上鎮定,淡定的語氣中,沒有掩飾掉的悲傷,心中的疑慮,漸漸消失,這個洛雲沒有什麼理由要騙自己。
輕兒抱著一罐白瓷罐,走進來。
夏侯淳緊緊的盯著白瓷罐,似要將其穿透,眼神漸漸遊離,似在透過它看著另一個人。
洛雲見夏侯淳失神的模樣,心裏湧出說不明的滋味,上前站在輕兒麵前,接過白瓷罐,小心的將它放到夏侯淳懷裏,不舍的說,“現在我將雪兒還給你,希望你不要忘記自己說的話。”
夏侯淳用手溫柔的撫摸著白瓷罐,眉目中竟有柔情滑出,抬眼看著洛雲,掙紮了許久,“三日後,她的葬禮。”
洛雲微微蹙眉,他這話說的真是不明不白,他是希望她去呢還是不去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