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如果,以終身不能相認為代價呢?”
“我願意。隻要…能再一次陪伴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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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線有些昏暗,季秋水費力地動了動微鬆的雙眼,瀑布般的長睫毛跟著眼睛一起擺動。牆角散布著蜘蛛早已結成的網狀纏絲,發黃甚至有些破損的屋頂牆麵,一盞不知是年久失效還是因節約瓦數過低的白熾燈,正懸掉在她的頭頂上。還有,有些紮人的……季秋水沒有力氣轉身,便用手輕輕摸了摸,草席,她居然睡著草席!!!!
她不過就是臨終前假意調戲了幾個小鮮肉,至於被扔下地獄之餘還要就此草草了事嗎!
草菅人命啊!季秋水哭喪著想,不過她也沒命了。
隱隱約約有一些嘈雜聲。季秋水以為是地府陰神正安排她的去處呢,她用盡力氣想聽得更清楚一些,卻依然隻聽到些隻字片語。
“房東阿姨,求求您了,再寬限我們一段時間吧,姐姐病了,奶奶眼睛也不好,我…我……”一個還有些稚嫩的男聲道。
“薛阿姨呀”,女房東一把刨開男孩,轉頭瞥著老奶奶張牙舞爪地叫道:“您可是個明事理的人,不是我不幫你們,您看,這兒房子馬上就要拆遷了,政府可是下了公文的,先拆走的戶主那是有獎勵的!您說你們這房租每次都拖拖拉拉的也就算了,這次可不能因為這事兒再擋了別人的財路,您說對吧?”
還未等老奶奶回答,又生怕這家人再搗騰出些什麼說辭,女房東就拿著一條香水味極其濃重撲鼻的絲巾捂著鼻子嫌棄地轉身下了樓,剛沒下兩梯又想起了什麼似的補了一句:“薛阿姨啊,一個月,最多再寬限你們一個月。一個月後還讓我看見你們家這些個東西,我可隻有讓人把你們清出門去了,到時候掉了、少了什麼,可別怪我喲!咳、咳……這該死的灰塵。”說完又捂著鼻子一拽一拽地扭著屁股下了樓。
奶奶的背佝僂得很駝很駝,眼睛不太好使的她就這樣小心的扶著牆,有些萎縮的纖細小腿讓她每每邁出一步子都很難,她走得很慢,但她依然朝著她心愛的孫女的床頭走去,直到緩緩的坐在那張勉強隻夠一人睡的草席床案邊上。
她的眼睛有些濕潤,用一隻布滿皺紋甚至有些黑黝的手替她的孫女往後理了理頭發,有些顫抖地撫摸著季秋水的臉頰喃喃說著:“小秋、諾兒,是奶奶拖累你們了。”
“奶奶!”男孩撲到了老奶奶的膝蓋上一個勁的搖頭哭了起來。
季秋水有些迷糊,房租?奶奶?還有…小秋?這是哪兒?!
小秋,季秋水聽到這兩個字有一種莫名熟悉的親切感,在她的夢中,隻有她的奶奶會這麼叫著她,隻是,印象中的奶奶似乎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她連奶奶的樣子都已然忘卻。難道,她在陰間與奶奶重逢了嗎?
想叫奶奶,想看個真切,季秋水的嘴輕輕發出微弱的聲音來。大概是這一聲動響,一雙熾熱的小手溫暖的觸覺和一聲歡天喜地的叫聲把季秋水從夢境中徹底拉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