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見過他且與他為敵的人都已湮滅於刀光劍影,化為累累白骨形神俱滅,那些未見過他的人雲集而來,等的,就是這一刻。
二層閣台上悄然無聲出現墨色身影,眉目深邃,平淡蕭索,俊逸麵容如若玉雕,王者之氣似與生俱來,雖無華貴配飾相稱卻不怒自威,風華驚塵,舉世無雙。
淡若無情的目光所過之處皆是一震,其中魄力難掩,比之初出茅廬時的鋒芒畢露更加深沉穩重,也更加令人驚讚畏葸。
這便是令得天地為之傾覆、山河為之染血的人中之龍,也是手掌生殺冷酷嗜血的一代王者。
多少人,竟是震懾得癡了。
“關中九幫三十六寨恭祝韋盟主大喜,願韋盟主與韋夫人比翼齊飛、鸞鳳和鳴,共得白首,人月兩圓!”早有機敏的搶了這恭賀的頭位,轉身一揮手,十餘人捧著奇珍異寶並排而立,躬身奉上。
然而,這賀喜倒成了他的罪。
其他人正暗自憤恨被搶了先機時,一道寒光閃過,竟是飛來長劍透胸而出,生生把那人釘在了地上!
那劍,來自二層閣台冷若冰霜的玄裳。
即便是武林盟主天下至尊,這般妄為未免過分,一時喧嘩四起,紛紛指責韋墨焰嗜殺成性,毫無理由竟然草菅人命。
而他隻是冷笑,指骨緊握顯出青白之色。
身後遍身綺羅的妖嬈男子默默歎息,不禁感慨死者的愚蠢——
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說出最令韋墨焰忌諱的那個字。
鸞鳳和鳴,鸞鳳和鳴。
他的鸞已不在,何人與之鳴嘯九天?
龍之逆鱗,怎堪撫觸。
“把他們拿下!”勉強做出惡相,姑蘇相公指著瞬間斃命的男子及其隨從聲色俱厲,“此人乃破月閣宿敵,假扮九幫三十六寨使者混入賀喜人群,幸而閣主早接得密報,等的就是他露出馬腳。”
這番解釋未免奇妙莫名,但在場的人也不敢多加質疑,一來不知詳情,二來,誰願為一個素不相識的人開罪破月閣?
今日來賀喜的人中並無各大門派頂尖高手,即便韋墨焰惱怒要殺了所有人也不是不可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個頭,自是沒人願意出的。至於那些與枉死男子相識的人也隻能裝聾作啞,權當是見了陌生人。
暗中抹了把冷汗,趁著下麵混亂無人注意,姑蘇相公一聲苦笑低道:“好歹人群散了之後再說,大喜之日鬧血光算什麼事?天下人麵前也不好看。”
負手而立的男人卻是不語,周身寒氣彌漫。
不需懷疑,如果還有人如此膽大妄為提及禁字,他會毫不猶豫再斬於麵前,這是他冷漠外表下無法抑製的偏執與瘋狂,為夏傾鸞而生的罪愆。
“這般冷漠殺戮,你們二人的確很像。”
平和而清亮的聲音自人群之後傳來,明明距離閣前很遠,可那聲音每個人都聽得清晰真切,就好像說話者就在身邊。
墨色冷眸一緊,淡淡殺意絲絲縷縷流淌而出。
身側姑蘇相公倒吸涼氣。
若非對方十分強大,他決計不會有這種反應,在如此要命的時候,究竟是誰不知死活來找他麻煩?最重要的是,那句話中所指之人再明顯不過,同樣冷漠而手染殺戮罪孽的,正是足以讓他斂不住魔性與殺氣的那個女人。
紅弦,夏傾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