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傳令男人的帶領下,蓮施一直走到頂層方才見到那襲遙遠而熟悉的身影。
“堂堂長公主見你還需要通報,你這武林盟主的麵子真夠大的。”
“若非今日閑暇,隻怕你還見不到。”大開的窗前,背對著的玄衣男子負手而立,仍是那般沉斂靜默,語氣淡然。
“你的婚事怎麼能少了他,隻不過他還在睡著,也隻能是我代行了。”似乎有些抱怨,平日的嚴肅忽地不見,已為人婦的蓮施歎了口氣,“隻是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他與你成親的人是誰,他好像把紅弦姑娘當成了唯一的女主。”
墨色衣袂被撩過的風蕩起一角,微微轉身,唇邊帶著笑意的側臉掩映在初起陽光下:“禹卿不會在意這些,況且我和傾鸞並未分開。”
這句話讓努力回憶昔日習慣的女子一愣,繼而湧上一絲悵然。
紅弦消失一年多了,可他言語中好像從沒放棄尋找的打算,而這場婚事也隻不過是個短暫停留,在他心裏,唯一的妻子果然隻有紅弦。
任別人如何評論,身心二嫁的她比誰都了解其中複雜心境。
“西域、漠北和南疆的邊陲我已經派人前往操持兵馬,你盡管鬧就是了,他醒著的話,一定也希望你能盡快找回紅弦姑娘。”蓮施歎道,“不過能少惹些麻煩最好,畢竟我不是皇帝,後麵虎視眈眈要捅我刀子的人多著呢,快要被你連累死了。”
過了許久,沉默的男子才又開口,卻隻是簡單的敷衍。
“多謝。”
他的心早就不在這些俗事上,要不是為了大動幹戈尋找紅弦減少阻力,他也不會開口要求她動用國兵準備穩定三地即將到來的混亂。
他落得一身輕鬆,倒是讓她焦頭爛額,中原百姓要是知道她下令駐兵西域、漠北和南疆隻不過是為了幫他找一個人,怕是又有人說她窮兵黷武、不懂政事了。
兩人之間本就沒什麼話可說,站了片刻,蓮施失望地向門外走去。出了破月閣她又要變回玩弄手腕權術的長公主,弄權弄勢弄天下,隔人心誰也不識,隻信躺在床上沉睡不醒的那人。
也許,她隻能最後任性一次了。
“韋墨焰,我支持你——如果愛一個人,就算全天下都反對也要堅持走下去。”
她和他,不都是為誰覆了天下嗎?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如此美好的願望,隻能用殺戮與毀滅來實現。
乘轎離去時戀戀不舍地飽覽江南風光,等下拜祭過故人後她就要返回洛陽了,一入深宮禍如海,半刻都放鬆不得。
“什麼人?!”轎外護衛忽然大喊。
未及反應,三道身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後掠去,依稀看得清後麵跟著的是兩個女子,藍色與碧色長綾在風中揚了好遠,煞是漂亮。
“鬼叫什麼,不過是路人罷了,少見多怪。”白了呆愣的護衛一眼,蓮施沒好氣地拉上轎簾。
武林盟主大婚,來的自是江湖人士居多,形形色色什麼怪人沒有?韋墨焰本人不就是個怪人嗎?
然而無論如何遠離江湖的安平公主也想不到,正是轉念而過的這三個人即將改變許多人命運,一段傳奇,就要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