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多恨都可以忘記,為什麼不能忘記紅弦?”
“大概是執念吧。”與月光相映成輝的光潔麵龐上笑容清淡,寧和感覺仿佛穿越時間回到沒有任何人打擾的過去,沒有紅弦,沒有天下之爭,沒有糾葛難解的他和她。
六道輪回,貪嗔癡戀,能淨心而脫者有幾何?
“如果能順利解毒,以後我再不會與她相見,就當做是贖罪。”
“隨你。”
莫名其妙的簡短對話就此結束,很多事情不需要說出來,彼此已經明白。
驚雷暴雨後又是死寂一般的平靜,有人死,有人生,卻算不上是一場戰役,毒王穀與破月閣之間的交鋒好像並不存在一般,隻有高聳的排排鐵木撐起蒼穹,靜謐無聲。
“我不相信他會真心救紅弦堂主。”少丞搖搖頭,幾個靠在暗陣樹外的破月閣精英聚攏圍坐,火光映亮了疑惑的臉,“萬俟家的血案尚未查清,暫時不算,毒王一心加害甚至不惜自絕性命,他的徒弟怎麼可能這麼好心主動來救人?誰知道他給的解藥到底是救命的還是害命的,平靜到那種地步,正常人根本做不到。”
“萬俟公子並非壞人。”蕭乾忍不住插口,“他待少小姐一向很好,如果不是毒王從中阻撓,也許他早就出麵救人了。”
九河斜了看不出年紀的男人一眼,清眸中的一絲赤紅總讓他不舒服:“你的意思當初他逼紅弦堂主成親也是對的?鬧到今天這地步與他無關嗎?還是說閣主帶紅弦堂主不如他?”
“我……”年紀雖長,可蕭乾一向老實不擅口舌,被一番反駁後也不知道應該再說些什麼,隻好歎口氣向暗陣內望去。
火光搖曳,沉默的男人渾身冰冷,肅殺之氣不容靠近,垂落發絲映著夜色,遮擋住貼在臉側的蒼白素手。
第一次見到韋墨焰時,蕭乾也如絕大多數人一般認為他是個冷酷無情的王者,南疆深山河畔,十裏絢爛成海,他偶爾顯露的溫柔總是轉瞬即逝,從不為夏傾鸞多加停留。
誰會想到,正是這樣對誰都不肯打開心門的人中之龍竟有如此癡情一麵。
“閣主,吃些東西吧,已經一天……”
“藥呢?”清冷雙眸落入眼中,深邃得幾教人沉淪。少丞不敢多嘴,急忙把裝在竹筒內熱過的藥遞進,牢獄一般的感覺讓他心裏極不舒服。明明是閣主在內他在外,可總感覺自己才是被牢籠禁錮的感覺。
是啊,那條一躍九霄天命真龍,誰能囚禁得了?
“紅弦堂主醒來後,是否要將毒王穀肅清?”
冷肅身影沉默不語,試了試竹筒中藥液的溫度,苦澀味道引得清晰眉頭緊皺,想了想還是小心翼翼一點點喂入懷裏沉睡女子口中。
她吃的苦頭,他從來都不知道。
等她醒了要吃些清淡的,不能沾染風寒,短時間內也不能胡亂走動。睡了這麼久身子一定有些僵,秋氣漸近,蘭陵城外丹桂也該開了,不如在閣外近處走走,散散心,或許痊愈也能快一些。
對了,還有要記得學會釀酒,都說去大漠要學會喝酒,否則是體味不到胡笳聲聲裏蒼涼味道的。
所以她一定要醒過來,否則,那些許諾誓言又要成空了。
“隻要她沒事,誰都不用死——她不喜歡。”
許久之後,九河的問題終於有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