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麵喧嘩頓起,竟是驚歎之聲遠多於道喜。
並肩征殺,同生共死,金戈鐵馬踏破河山萬裏,都是那一龍一鳳創造的傳奇,而如今,這對人中龍鳳終於要走到一起了。
不知是誰先喊出來的,沸騰的人群中竟然形成了統一的口號,數百破月閣子弟單膝點地,呼聲震天。
“恭喜閣主、紅弦姑娘結百年之好,鸞鳳和鳴,白首三生,萬世不離!”
並立的二人風華相映,完美得挑不出任何瑕疵,與之相比,天下江山黯然失色。
“傾鸞,嫁給我。”他在她耳邊吐氣如絲,固執地等她的回答。
曠遠的沉默仿佛遊遍亙古荒蕪,等待過春華秋實,冬雪夏雨,又在曾經共同點綴的回憶中纏綿眷戀,穿梭百般,終於盼來她輕輕一下頜首。
他淡笑,刹那成永恒。
你我相約今夕隔世,定一場千年不悔,此生,不離不棄,生死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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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潤二十二年四月,江湖激蕩巨變,破月閣橫掃中原,滅重華門,一躍成為第一大組織,閣主韋墨焰天下布書,繼父親韋不歸之後再掌武林盟主之位,並將於同日與太微堂堂主,第一弦殺紅弦行結發之禮。
身後是瑣碎龐雜之事,麵前又有諸多儀禮安排,還要時時關注離教動態,沈禹卿這時才體會到紫微堂堂主紫袖的強悍之處。這些瑣事曾經都是她來處理的,幹淨利落,井井有條,若不是她實在病得不輕,他這個閣主心腹也不會勞累如斯。
難得省出半日閑暇,登上五層高閣,那襲靜默的身影果然在此。
“怎麼,這麼快便來討欠你的兩壺好酒?”未轉頭,韋墨焰已知來者何人。
沈禹卿苦笑,也學著他倚在扶欄上:“別說兩壺,我連喝上半口的時間都沒有。閣主你倒是悠閑,大婚在即,依舊在這裏自斟自酌。”
“她去了山上,這種大事,總該告知父母兄弟的。”
接過韋墨焰遞來的酒盞,沈禹卿沒有急著喝下,而是微微皺起了眉頭,目光鎖向十幾裏外春色盎然的蘭陵城。有些事情他不知道該不該說,能得此平靜光景實屬不易,閣主,他等這天不知等了多久。
然而猶豫之色是逃不過那個男人目光的,隻一眼,韋墨焰便知道他心中有事。
“你在擔心什麼?”
“我……”話到嘴邊卻沒有勇氣說,最後還是靠著一飲而下急衝的酒力才脫口而出,“我擔心醫娘,她會對紅弦堂主不利。”
雲衣容身懷六甲已有六個月之久,按理說這種時候理應在家好生休養,可她總是隔三岔五以送藥診病為由跑來閣中。別人或許不知,可作為曾經同謀的沈禹卿再清楚不過,雲衣容心裏對紅弦一直抱持著相當強烈的恨意。
程蕭白的死是讓她放棄了無意義的報複,還是令她變本加厲、將丈夫的死也歸咎於紅弦了呢?
沈禹卿不知道,他隻是有種直覺,關於醫娘的風波還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