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鸞……”
沉淪在絕望與痛苦的噩夢之中找不到出路,眼見的都是蕭白倒下刹那淒然一笑,還有墨衡劍刺入他胸膛那一瞬血色豔烈。她害死世間唯一的親人又親手傷了最愛之人,沒有理由再活下去,可他偏又用無法割舍的執念束縛囚禁著想要浴火涅槃的紅色鸞鳥,不肯放手。
薄唇輕吐,卻是韋墨焰無路如何也想不到的話。
“殺了我。”
不想再與複仇二字糾纏,也不想帶著罪孽深重的身軀苟活於世,當斷則斷,他的癡戀,她承受不起。
而對這滿是謊言與背叛的世間,已然絕望。
他用猜忌背叛了她的忠心,蕭白用死亡背叛了她的守護,萬俟皓月則用圈套背叛了她的信賴。生命中最重要的三個人分別用不同方式背叛了她,親手將她推入難以自拔的噩夢裏。
什麼都沒有了,她的手中隻剩曠古而來的空虛與孤寂,浮生後續毫無意義。
“我不會讓你死的。”那樣的條件他當然不會答應,她若是死了,他又要何去何從?既然她還沒有從傷痕中複蘇,之後的時間隻要盡心嗬護就好了,總有一天她會再次立於身後,並肩昂首,笑對刀光劍影,生死不離。
穿過青絲捧著那張憔悴消瘦的容顏,第一次毫不猶豫在她清醒時深深吻落,而她無力拒絕也無心拒絕,任憑滾燙的唇從鼻下移到眉間,再移到額角,耳畔,臉頰,雪頸,炎熱體溫似乎要把長久以來的冰冷徹底驅除。
耳病廝磨,總是越摩擦越上癮。
指尖挑動腰封長長的係帶,韋墨焰有些迷茫自己究竟在做什麼。
他對她應該是無欲無求的,隻要能兩廂廝守便足夠,可冥冥中總有種抓不住的飄渺之感,感覺夏傾鸞會隨時消失,再也不見。如果就這樣得到她是不是不會再失去?在她的身心上都刻印他的痕跡,無論天涯海角碧落黃泉,再也逃不出他的生命。
“嫁給我。”
又一次,他滿懷期待。
七層閣樓上未完的問題如今重新提起,風風雨雨過後她遍體鱗傷,而他的心意從未改變。
哪怕,她已經穿過一次大紅婚服,與不是他的男人走入堂中行天地拜禮。
預料之中,沒有得到任何回答。身下的女子依舊沉默,兩隻眼睛木然盯著空無一物的上空,越過他的臉他的肩,看不清任何東西。
哀莫大於心死,現在的她甚至想要求死,怎會回答如此毫無意義的問題?韋墨焰笑自己關心則亂,竟想通過肉體的關係來確定近乎斷絕的感情,愚蠢至極。
最後一吻蜻蜓點水般落在眉間,而後揮袖熄了燭燈臥回原處,依舊緊緊抱著冰冷的身體。
“等著我,傾鸞,你什麼都不用做,隻要等著我就好。一個月內我必滅重華門為蕭白報仇,之後,我會向全天下宣布我們的婚事。”
誓言太遠總是湮沒於時光洪流中,莫不如一句眼前許諾更為價值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