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幾天幾夜水米不進,再這樣下去熬不了多久。程公子的死對她打擊過大,也許要她再相信你會很難,但若是你肯去做,我相信會有那麼一天——她能如你一般重新站起,你們二人可以再次並肩策馬,征殺天下。”
並肩策馬,征殺天下。
多美好的願望,隻在最初相識而不相知時才有過的和諧與默契。韋墨焰不求如此完美,她若繼續留在他身邊就好,一生一世,他情願傾心陪伴。
“你也該多休息些。”玄色身影消失在門外前留下一話。
如此平淡的一句話卻讓憔悴的女子登時多了八分容光,他不知道,對紫袖來說那是足抵三生的安慰。
沉淪在他身影之中的女人沒有能夠幸福的,除了夏傾鸞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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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未接近的房間冷落蕭條,還沒有徹底融化的積雪堆在扶欄之上,寂寥的白色顯得更加死氣沉沉。
房門虛掩著,當是有人來過又無奈離去,失望間忘記將門扉關嚴,也不知放了多少天寒地凍的涼氣進去。這樣她會著涼的。
胡亂想著推開門,昏暗房間內一股潮濕黴氣,韋墨焰忽然想起,自她離去這房間已是許久無人居住,時間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溜走。
一年多了,他們相遇已有四百多個日月輪換。
“傾鸞。”淡淡的呼喚脫口而出,微楞後一絲苦笑,竟忘了現在的她根本不可能回答自己。
床上沒人,桌前沒人,仍舊穿著大紅婚服的女子瑟縮在牆角,衣衫上隔了多時的血跡已變成黑紅色,刺目驚心。回來之後她就一直這個樣子,目光渙散沒有光澤,眼裏看不見任何人任何事,隻剩血紅雪白,不停回憶著大雪紛飛的夜晚從她生命中流逝的那些東西。
緊挨著夏傾鸞席地而坐,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此刻任何解釋承諾都蒼白無力,便是口吐蓮花舌尖生曇亦挽不回逝去的人與心。
手握江山傲視天下,任他氣足以吞山河也醫不好人心枯萎。
如此無力。
人,本就難與天鬥,與情爭。
身邊的人無聲無息如同死屍一般,默默伸手握住瘦削肩頭把人攬入懷中,冰冷的麵頰緊貼在頸間,沒有絲毫抗拒。傀儡怎麼會懂得抗拒?
沒有心的人,不過是個傀儡。
“你想沉默到什麼時候?到你死,還是我死?”如果二人之間的關係隻剩沉默無言,與死無別。
韋墨焰不懂要說什麼溫柔軟語,他也不覺得對她需要講些虛偽空洞的情話,直來直去一向是他們交流的方式,雖然傷人甚深。扳過毫無血色的麵龐,即便對視著,那雙眼中依舊映照不出任何感情,近乎虛無的感覺憋得他想要窒息:“明知道我太固執,為什麼你不肯遷就哪怕一次?總是我先回頭,先伸手,而你卻一再退卻。”
他也會累的,當結果總不如他所願。
“傾鸞,傾鸞……”無意義的呢喃如癡如狂,閉眼吻上她冰冷的唇,淡而無味,卻不想放開,“你可知道我有多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