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負責盯守的人是燕,可對方選擇從後門離開,無論如何是照看不到的。”沈禹卿答道。
紅弦第一次回到程府後閣主就派人晝夜監看附近情況,可是除了重華門少主與自行離開的蕭乾外再無人接近,程蕭白被劫走的那天晚上也安靜如常,就連當事人雲衣容也說是在睡夢中不知不覺被帶走的,根本沒有發出任何呼救或是異常響動。
案後撐著額角滿麵陰沉的男人眼神冰冷,目光停留在花紋繁複的酒壺之上:“派人去找,在紅弦回到蘭陵之前把人帶回來——若是帶不回來,也要讓全天下知道程蕭白在誰手中。”
韋墨焰篤定這件事又是息贏風指使的,目的無非是想將劫人罪名嫁禍在自己頭上,借此擴大他與夏傾鸞之間矛盾隔閡,說到底就是為了讓她遠離自己身邊,屆時要各個擊破或是奪玄機霸天下都將事半功倍。
老謀深算,狠辣狡詐,這點,韋墨焰自知不及息贏風。
然而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如他一般敏銳聰慧,對這條命令堂中大多數人仍是無法理解。九河皺著眉上前一步:“九河愚鈍,不明白閣主為何要如此費力去尋無塵公子下落。紅弦堂主叛逃出閣眾所周知,閣主不加追究已是寬宏,何必還要在意與她有關的人呢?程蕭白是死是活被誰劫走,這件事與我破月閣並無半點幹係。”
“息贏風要的不是她與我無關,而是,讓她恨我。”閉上眼靠坐椅中,所有陰謀與可能結局鋪天蓋地而來。
沒人能證明程蕭白是重華門劫走的,可整個江湖都知道最近是他在追殺夏傾鸞,若說她弟弟被劫,主使者最先指向誰不言自明。依她的性子,必然會為了唯一的親人與他反目,無論是誰死在對方手中,坐收漁人之利的總是息贏風及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
她會為了程蕭白與他對立麼?而他,又能親自動手終結她此生麼?
沒有答案,韋墨焰自己也不能確定。
離開議事堂,一抹嬌俏身影映入眼簾,提著藥箱往樓上走去。
墨色眸中一絲冷厲。
這次的事會不會又與她有關?那個看似清靜單純的女人心裏究竟在期待什麼,又將要做些什麼,一切還都是未知,可他有種感覺,隻要雲衣容在,他與夏傾鸞之間便不得太平。
“程府亂成那樣,難為你還要來看我。”紫袖撐著身子半坐,麵上感激之色溢於言表。
“醫者仁心,天下為醫的便是死也不能放棄病人,再說我急有何用,相公仍是生死不知。”
兩個女人之間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門外不遠處玄衣如鐵,冷硬陰寒,正欲離開的刹那卻聽到了令他無法相信的事實。
“前幾日我還去見過紅弦,她交還了赤情,看樣子真的心如死灰。到現在我也不敢對墨焰說這件事,怕他又一衝動做下不可挽回的決定。”
“大概紅弦姑娘心裏並沒有閣主吧,”輕柔略帶悵惘的細語低沉,卻沒有逃過誰的耳,“息公子還不知道相公出事,今早急信過來,說是紅弦姑娘兩日後將與萬俟公子完婚。”
門外一聲鏗鳴。
雲衣容聞聲趕出去,隻見朱色衣角消失在視線中,地上閣台殘片與斷劍墨衡。
胸有成竹,笑亦無聲。
特地選在他看見時去找紫袖,她知道韋墨焰必然會疑心追來。退還定情之物又要嫁為人·妻,如此決絕,她要看看,夏傾鸞這次還有什麼能耐讓他回心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