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癡迷戀,浮生回首,一載更勝百年身。
所向披靡的身後再無人可守無人能守,是誰的氣息已經深深刻印,再容不得外人涉足。
下殺令,斷舊情,他能做的隻有這些,既然她心意已決不肯留在他身邊,那麼便毀了罷,若不能與他生死相交,也絕不許她成為其他男人的專愛。
無聲冷笑,抬手將整盞酒灑入夜色,當做是最後的祭奠。
祭奠他曾經所愛,祭奠纏綿今絕。
從此,再無為一人傾天下負江山的淡漠男人,隻剩不惜血染寰宇冷酷嗜殺的破月閣閣主,任誰來阻攔,必入阿鼻永生煎熬。
————————————————————————
霧鎖蘭陵滿城霜,蕭條中,瞬逝匆匆身影。
流年似刀,斬斷了多少韶華流砂,又抹去了多少人溫黁淺笑,溫潤如玉的麵龐上再找不到慵懶淡然的笑容。
平生摯友若死在生父手中,他這一生孝義都將無從談起,看得再開終歸忍不得眼見最是無瑕的程蕭白黃土掩埋,而自己要在混沌世間等死往生。
“息少淵,蕭白是不是病得很重?你笑一笑,別嚇我……”坐在馬後的蓮施眼圈泛紅,她從沒見過息少淵這般模樣,半是慘淡半是晦暗,也隻有莫逆之交的程蕭白會令他如此一反常態。
“若最好的朋友死於你一直向往的人手中,你還笑得出來?”
仇人是他的父親,便是想要複仇都做不到。
程府依舊冷清,程顯功急火攻心已病臥不起,整個大宅裏裏外外都是雲衣容在操持,白日裏要四處忙碌求醫問藥,夜裏又要守在程蕭白身邊悉心照料,不過幾日不見,人已經整整瘦了一圈。
“少淵,你回來了……”床榻上病弱少年撐起笑容,半倚著床頭打招呼。
“紅弦姑娘來過?”眼前的少年雖然虛弱,卻渾然不像之前那般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思來想去也隻有紅弦求得解藥歸來這一種可能。
果然,程蕭白點點頭,目光裏有了幾縷神采:“前日姐姐和萬俟公子一起來的,不過因為手上的藥並不適合此症狀,所以隻能先用其它藥穩定情勢,姐姐已經跟著他返回劍南配藥。”
“原來如此。”息少淵高懸的心終於放下,懶散的痕跡又爬上麵頰,斜斜抱肩靠在門邊,一直帶給蕭白安心與勇氣的溫和笑容重現,“我就說你生來命好,不可能會折在這種事上,害的我白白跑了一趟。”
七佛山闖禍後一直在都城的蓮施也好久未見程蕭白,一時三人聊得熱鬧,直至被門外喧鬧打斷。
“這是程府!你怎能亂闖!”守門小廝高聲喝著,自門口看去,麵上看不出年紀的男人一手推開阻攔的下人,一邊徑直闖入內庭。
“少小姐?少小姐可在?”
程顯功隻有一子,何來少小姐之稱呼?息少淵略一思索,急忙起身趕到門外:“閣下可是來找紅弦姑娘的?”
那男人雖是硬闖者卻也頗具禮節,見有人應答便不再亂走,立於原地拱了拱手:“在下蕭乾,是蕭家舊部,來此有要事尋找少……紅弦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