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如救火,常年與毒藥打交道的夜曇公子自然了解這點,當下簡單收拾幾樣常用解藥後便囑咐觥備馬鎖門,準備趕往蘭陵。
又是這樣,一旦與紅弦有關的事他想都不想,全然不顧是否危險。觥沒有照做,而是伸手擋在二人麵前:“等等。整片江南地域都是破月閣勢力範圍,貿然闖入無異羊入虎口,憑什麼要相信她的話?倘若她是韋墨焰派來引你入陷阱的,十麵埋伏中你如何脫身?”
“觥。”看眼身邊的女子臉色並無變化,萬俟皓月無奈抬手,“別說了,鸞兒不會那麼做。”
“知人知麵不知心。”黑衣少年伸出手,掌心指肚大小的薄胎瓷瓶安臥,目光冰冷看向夏傾鸞,“吃了它。”
“觥!”
“萬俟公子不必介意。”身為大宅主人的萬俟皓月當然知道瓷瓶裏裝的是什麼藥,沉下臉正欲阻止,淡漠白衣卻先一步接過瓷瓶將兩粒藥丸倒在手掌,仰頭咽下。
自幼相識的故人可以義無反顧地信任她為她付出,其他人則沒這必要,觥的懷疑理所當然。怎麼說也是看過多少煙雲幻局的人,夏傾鸞不想因自己令得他們之間有所矛盾,為旁人落得兩相埋怨,這種滋味她一個人忍受就夠了,她不願見自己最信任的人也嚐此苦果。
至於是什麼藥,問不問又如何?
最多不過是個死,而現在的她與死並無過大差別。
“這藥不會傷你性命,隻是半月內壓製內力無法運功,假如發現你有任何不軌企圖,我會親手送你去地下為無數冤魂陪葬。”冷至極點的聲音毫不留情,隱隱地期盼她快死的味道。
“現在可以走了嗎?”
萬俟皓月默然點頭,又一連聲輕咳。
想不到,觥對她提防到如此地步。平心而論, 換做別人他定不會痛快同意救人,隻因為她是鸞兒,是他心中唯一能留下身影的女子,毫無保留的信任與付出他心甘情願,然,觥對他而言也是極為重要之人,可算是平生僅有的依靠,這兩人的對峙讓他不知所措。
世事人情總要這般無可奈何。
側目憐望,玉顏華容,近在咫尺。
期盼,是與她相伴此生,平淡也好,短暫也罷。昔年一別牽掛半世,當她轉頭重回那人身邊時才恍然發覺,原來在自己心中她已經不是曾經柔弱需要安慰的妹妹,而是他想要保護,想要執手相望的女子。
所謂情愛,所謂傾心,不過癡戀一人,生死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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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靖潤二十一年十二月,破月閣、重華門、萬俟府三方鼎立,四公子均卷入紛爭糾葛風雨變幻,朝廷爭議不斷妄圖插手,江湖血雨驟然起,難得歸路。
武林新貴的夜曇公子拖著病軀趕往蘭陵之時,重華門少主正滿心壓抑向中原方向疾馳,一場父子紛爭鼎足之勢逐漸浮出水麵,而即將掌控整個江湖河山的破月閣閣主,仍靜默站在五層朱閣之上冷瞰天下殺伐。
隻是身邊、眼中,少了一人。
飛雪連天蒼雲華,曲撥江山半傾塌。
誰歎紅塵三杯酒,隻作霸業一壺茶。
————————《第二卷?經年愛恨》終————————
————————《第三卷?離殤陌歌》浩蕩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