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菩薩廣開天聽,聞得誠心禱告。隻要能讓相公平安無事,弟子雲衣容寧願以命相抵,或者青燈古佛常伴寺廟,永生再不踏入紅塵輪回。”
她不是做給誰看,而是真心祈求上蒼能降予奇跡,欠程蕭白的太多,多到她已經無力承擔。
或許是心誠感動了哪方神聖,昏睡半日之久的程蕭白忽而轉醒,軟弱無力的手握住冰涼的合掌。雲衣容驚喜睜眼,床上消瘦病懨的麵龐如平日般朝她溫柔微笑。
“雲姑娘,苦了你了。”
“相公哪裏話,衣容是你的妻子,本該如此。隻恨自己醫術淺薄不能分憂解難,倒不如以命易命,換相公此生無恙。”
還以為這輩子隻能默默對她好而得不到回報,卻不想臨死前得到了所有期望。程蕭白心滿意足,連死也不再害怕
。他知道自己所愛的女子眼中一直無他,而是和姐姐一樣被那道冷漠遙遠的身影所迷惑,然而,雲衣容對他來說彌足珍貴,單相思也好,隻要能保護她溫暖她,這就夠了。
“蕭白。”門口淡色身影擋住了屋外陽光,息少淵同樣滿麵疲憊走進房內,“紅弦姑娘已經去劍南為你求藥,在她回來之前你必須挺住,否則她一番犧牲都白費了。”
病弱少年張了張嘴,聲音沒有發出來,卻落下兩行淚。
姐姐那樣高傲的女子為了他去求人,讓他如何忍心?還不如自己死了幹淨。
微寒的目光落在床邊跪著的女子身上經久不動,直到好友喘息不勻輕咳一陣才收了視線,息少淵握了握蕭白的手,溫熱,卻毫無反應。
“你先休息,我有些事要向雲姑娘交待。”
程蕭白微弱點頭,閉上眼再次沉沉睡去。
“息公子有何交代?”雲衣容不解地抬起頭,遇到那雙直探心底的幽深雙眸時不禁一凜。她一直很怕與息少淵接觸,這個人看似玩世不恭卻極為聰明,全不似程蕭白的單純無塵,她怕與其交流多了會暴露自己的可憎麵目。
息少淵做了個請的動作將雲衣容讓到外院,確定四周無人才冷冷開口:“蕭白所中之毒來自何處?”
“衣容不懂息公子的意思。”心慌驟起,果然息少淵看出了端倪。雲衣容極力保持著鎮定,佯裝無辜,然而對方根本不被她所迷惑。
“初次在破月閣見你我就覺得不對,但蕭白一心沉迷與你我也不便多說,隻想你能安分些做程家少夫人陪伴他一生即可,卻不想你如此狠毒,竟對自己夫君下此毒手。雲衣容,我最後問你一遍,蕭白所中之毒來自何處?”
看情勢他咬定自己就是凶手了。雲衣容不想再辯解,她太累,如今隻想能長跪床邊盡心侍奉以補償自己的虧欠,全然無心再耽於報複的計劃中。
“息公子最好不要再逼問,結果對你而言並不是個好消息,況且這毒本就無藥可解。”收了小家碧玉的姿態,雲衣容淡淡答道。
雖然那夜與她交談的隻是小角色,但畢竟要有更深的交涉,言語中幕後主使者是誰已了然於胸。
劍眉下星眸中目光黯淡下去。
是誰做的他心裏早已隱約有了答案,隻是不肯相信罷了,雲衣容的回答卻肯定了他的猜測,不待她回答,息少淵已經低低說出那個名字。
“重華門門主。”
他的父親,息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