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韋墨焰一人而已。
“你生,我便生;你死,我便死。”
如同此處漫長的死寂與孤獨相依。
最後一顆火星熄滅,山洞連著外麵天色一同暗了下來,如蒼穹墜落。
黑暗中,手心裏傳來微弱輕動,耳邊一陣摩挲。夏傾鸞突然哽咽說不出話,隻能用力握著那隻手告訴他自己還在,在他身邊從未離去,也不會再離去,哪怕天塌地陷,陰陽之隔。
“傾鸞……”低啞的聲音下意識地叫著她的名字。
睜開眼是一片黑暗,然而韋墨焰知道她就在身邊,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溫度,交握的掌心裏隻屬於她的冰冷絲弦。
如果那火光未滅,此刻夏傾鸞就會看到他無聲的笑容,像個孩子一樣滿足安然。
“還好你沒事。”閉上幹澀的雙眼他淡淡道。
卻隻這一句,讓她憋悶的胸口瞬間開化,全身再也止不住不停顫抖,漆黑之中有滾燙液體滴在他手腕上,燒疼了那隻黑色鳳凰。
韋墨焰有些發慌,是血麼?她受傷了?
“傾鸞?”他努力回握柔軟的手掌,然而夏傾鸞一言不發依舊沉默,隻有滾燙液體越來越多滴答砸下,過了許久他才明白過來那是什麼。
她的堅強就是她的軟弱,無情最是冷漠,卻也是最傷人傷己的。
半個身子麻木近乎沒了知覺,可韋墨焰堅持撐地坐正,唯一能動彈的手臂摸索著試圖去擦掉那些淚水,抬到半空時被她攔下。
“你的劍斷了。”夏傾鸞低下頭,把身邊的斷劍放到他手中。
“劍是用來殺人的,人若沒了,留劍何用?”
便在這時,他仍是從容不迫,波瀾不驚。
生何歡,死何懼,人生不過百年身,得天下者與乞討者終章都不過是三尺黃土下白發枯骨,晚死早死無非遊多曆少罷了,連性命都如此看輕的人又怎會去在意一把劍?韋家隻剩一人,他死了,也再沒人可以傳接。
岔開話頭平複下情緒,夏傾鸞聚些枯葉在中央,掏出火折子重又點燃篝火,昏暗晃動的焰光照得滿麵憔悴消損。
“背上和肩上的傷口已經處理過,這草藥隻是短時間麻痹肢體,不用擔心。”取過角落裏彎成碗型的青葉,裏麵尚有些幹淨溪水可以引用,夏傾鸞小心翼翼送到他口邊,然而長久不與人交往,動作生硬得幾次將水潑在外麵。
韋墨焰看著有趣,不由得發笑:“我自己來,你哪會照顧人。”
身為一閣之主,反倒他像是位居下級經常伺候人的。想起前兩次發魘症醒來時都是他在身邊照顧,夏傾鸞不由得麵紅耳赤,恨恨地丟了青葉:“不喝算了,也省得你多話。”
“別人都嫌我話少,隻你嫌多。”神俊清朗的麵容並未因疼痛失色,細長深邃的雙眸輕撩,笑意淡如流水。
這般平和清靜的氣氛,遙遠得令人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