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了幾聲而已,並無大礙。”萬俟皓月擺擺手,止不住又一陣咳。
年輕的臉上麵無表情,手掌抬高三寸:“不吃就別想趕路。”
“你真是……”觥早就摸透了他的脾氣,對症下藥,專挑他軟肋相威脅,每每都讓萬俟皓月無奈。
外表看觥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實際上他的年齡虛長萬俟皓月近一旬,無論功夫還是心態都遠比後者成熟,想要製服性格平淡卻固執的萬俟皓月,也隻有他才做得到。
看著藥丸被吃下,觥這才收回目光,細心地四處檢查門窗是否關好。
“不必如此小心,那些門派注重麵子絕不會暗中偷襲,破月閣的話,即便關上十重也阻擋不住他們。”
“以防萬一。”
確定門窗關的嚴實,觥掃了一眼房間,在牆角處點燃一支粗而短的熏香,霎時幽香隱隱,飄渺如煙。
“又不會有人來下迷藥,點這定魂香著實浪費。”江湖人士千金難求的天價解藥竟被用在此處,萬俟皓月無奈搖頭。
意外的是,觥並沒有如往常一樣立刻退離休息,而是少頃猶豫後突兀地開了口:“若當真是破月閣所為,你能忍得下心對那女人出手?”
“即便如此,我相信她也是並不知情,沒必要連帶一起傷害。”
“……鬼迷心竅。”
萬俟皓月對紅弦的格外親近讓觥殊為反感,他一直堅信,破月閣中沒有良善之人,所有隸屬於破月閣的人都背負著深重罪孽,理當痛苦而死,萬劫不複。因著對毒王的承諾,他一直隱忍不發試圖忘卻仇恨,而今連萬俟家都遭逢不幸,終於有了借口與萬俟皓月一起踏上複仇的征程。
沒關係,如果萬俟皓月不肯對那個女人出手,那麼就由他來了結好了。
“觥,你發誓絕不傷害鸞兒。”蒼白俊美的麵容忽然盯著觥不肯轉移,仿佛聽到了他的心聲一般。
萬俟世家一夜毀亡,作為唯一與萬俟家獨子有所敵對的破月閣自然成了嫌疑最大的對象。平日總勸觥忘記仇恨的萬俟皓月也淪於恩怨之中,甚至放棄毒王穀寧靜平和的生活來到江南,一邊阻止仇人被其他人所殺,一邊又要審時度勢,步步為營。隻要證實了慘案的確為破月閣之人所做,那麼承載著他憎恨的複仇便會撒開大網,直到一方死去,灰飛煙滅。
唯一例外的便是夏傾鸞,盡管她歸屬破月閣並且與韋墨焰糾纏不清,可萬俟皓月相信她是善良的,絕對不會參與傷害自己的任何事。
多年前躲在自己懷中啜泣睡去的小女孩兒,她謹慎而清澈的目光從未改變。
“我拒絕。”沉默許久,觥終於給出了答複,“凡是破月閣之人,我不會留任何活口。”
“這樣……”萬俟皓月眉間一縷神傷轉瞬即逝,即便是病容,依舊妖而不媚、精致無雙,聲音亦是令人沉醉的清亮柔美,迷離如霧。
“那我隻能拚盡性命去保護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