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苦澀的笑容如曇輕綻,完美無瑕的麵龐上近乎絕望般平靜,“隻是去盡最後的孝道而已。”
全家人因他而死,再幹淨的曇花若染上鮮血,窮盡天道也無法恢複曾經的純潔。
毒王關門弟子這個身份已經不重要了,淡漠觀看著世事變化,凡塵恩怨,即便如此隱沒依舊躲不開愛恨糾纏,那麼,也沒必要繼續沉默。他的至親至愛全部被那個男人奪走,所以他要還之以禮,讓他也明白被遺留於孤寂世間的痛苦。
“這種身體還妄想報仇,你當江湖是場兒戲?”觥忽然冷哼一聲,用力把萬俟皓月丟在椅中,“老老實實把身上的毒清幹淨,其他事情我會準備,用不著你操心。”離開房門前,年輕蒼白的臉忽然露出古怪的笑容,像是自嘲,更像是回答誰的問題:“溫陌觥已經死了,如今的我隻是個隨侍,無論天涯海角都會跟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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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城是個小城鎮,遠不如蘭陵來得繁華富貴,但秀麗質樸的水鄉風貌比起陪都之魅力不遑多讓,尤其沿河而建的一排排水居更是別有風致。浣晴樓正建在穿城而過的錦水河邊,可算是靖國位列前五的高雅客棧,往來文人客商都以入住此處為榮。
浣晴樓的領房小二已經在此謀生七八年,來來往往的客人裏不乏氣質高雅雍容華貴者,可今天見到的這兩位卻像是畫中仙一般,男子神俊清冷氣宇軒昂,冰雕玉琢的五官輪廓分明,一身玄色勁裝剪裁得體,襯得修長身形極為顯眼,手中一把通體雪白的長劍看著便知是無價之寶,故而甫一進門便吸引了無數目光;隨後進來的紅衣女子雖以輕紗掩麵,然而外露的明眸似水,黛眉如煙,全身散發出的孤高氣質與半遮半掩的神秘更引得不少登徒子想要一探究竟,頓時整間廳堂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二人身上,便是閱人無數的掌櫃也看得出神。
夏傾鸞討厭這種惡心的目光,韋墨焰更討厭,恨不得殺掉所有敢於肆無忌憚垂涎於她的人。
細長冰冷的眸子略略一掃,磅礴洶湧的殺意瞬間席卷整個廳堂,所有人都驀地感到一股寒意,壓抑得無法喘息,再無暇去觀賞驚為天人般的兩個身影。
“少生事端。”夏傾鸞低聲道。
這種情況並不是第一次發生,二人的容貌氣質無不是世間罕見,經常會惹來豔羨嫉妒之色。見過韋墨焰的人少之又少,可認識夏傾鸞的人不計其數,自從少輔公開了她的身份後,許多有幸得見當年名噪一時的江南第一名妓阮晴煙的人,一眼便可看出與其麵容酷似的她就是紅弦。為此,她特地遮掩著麵容,就是怕被人認出耽誤了行程,說不準還會招來仇家的明槍暗箭。
“掌櫃的,四間上房。”跟在後麵的少弼敲了敲帳台,浣晴樓掌櫃如夢初醒,慌亂地翻找著賬簿門牌以掩飾尷尬。
四個人在領房小二帶路下往樓上走去,縱是萬分小心謹慎,依舊沒有發現角落中幾道陰鷙的目光。
“消息果然沒錯。韋墨焰與紅弦遠赴南疆,破月閣內必定空虛,通知息掌門把握機會速戰速決,這邊我會想辦法讓他們二人分散,單獨下手。”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低聲對手下吩咐著,眼中說不盡的妖邪陰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