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混蛋?息少淵哧地一笑。
不知者無畏,也隻有程蕭白這種遠離江湖塵囂、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敢如此稱呼破月閣閣主。
“對,我是知道,不過我也知道你姐姐絕對不會有事。那人雖是冷酷嗜殺,對你姐姐卻癡心一片,那日出手傷人也不過是妒火中燒亂了方寸——他看你姐姐的眼神騙不了我。”
誰知程蕭白並不買賬,秀氣的細眉一挑,手肘重重撞在好友肋間:“偏就你什麼都知道。我不管,反正這次我一定要帶姐姐走,在那種地方哪能過得開心?他敢傷姐姐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姐姐能忍,我可忍不了。”
“隻怕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雲姑娘。”
“你——”狼狽之色在眼底閃過,嚅囁半天程蕭白隻能低下眉眼,氣勢頓減八分,“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伯父說的。”灑脫清朗的笑容依舊不變。
被稱為無塵公子的程蕭白時而風雅高貴,時而任性風流,連程顯功都拿他沒辦法,唯獨莫逆之交息少淵才是他克星。落拓不羈卻又才貌雙全的太子少傅看起來性格溫潤,實際上往往幾句話便服了眾生,不動而屈人之兵,直率無邪的程蕭白自然不是他對手。
程蕭白親近息少淵的平和落拓,息少淵看中程蕭白的坦誠率真,兩人相識不過四年卻是情投意合。一個是紈絝子弟,一個是青年才俊,又都為四公子之一,少不得有人傳些龍陽斷袖之話,逢人論起兩人也不過相視一笑,隻當不聞。
車轔轔馬蕭蕭,不過片刻功夫便到了蘭陵城外十裏,再走上段路便是破月閣高聳的朱色樓台。以前靠近破月閣百米內都是有人守著的,自從兩個月前鬧內亂便減少了人手,也就沒有人在如此遠距離的地方守衛了,馬車得以駛到近處。
幾十步外,朱漆閣前,寬敞的空地上數騎駿馬原地踏足,馬上幾個勁服打扮的男女,為首的男人一身玄色衣衫,舉手投足間王者之氣渾然天成;旁邊的紅衣女子素麵朝天,卻風華自現。
見馬車駛來,雲衣容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前往南疆的決定如此突然,雲衣容借著買藥的機會才得空去報信,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程蕭白在這日早晨攔住閣主和紅弦,否則幾個月內是再見不到這二人了。
夜長夢多,紅弦早些離開她才能安下心來。
遠遠聽見車輪聲,韋墨焰為頭微蹙,待聽到車內的呼聲時略顯一絲不耐。
“姐!”馬車尚未停穩,淡金錦袍的身影便心急火燎地衝出車門,直朝紅衣女子馬前奔去。
“蕭白?你來這裏做什麼?”夏傾鸞語種略帶責備。
好不容易弟弟在蕭家舊臣的撫養下平安成人,既沒有背負蕭家血海深仇,也沒有沾染江湖是非,無暇如白玉,純善似清水。她拚盡一切想要獨自扛起仇恨,就是為了不讓弟弟也染黑雙手背負罪孽,還曾為此多次告誡他不許靠近破月閣半步,以免被外人發現他們的關係招來禍端。
程蕭白瞥了一眼旁邊馬上冷著臉的清俊男人,厭惡之色毫不遮掩。
這種氣度,當是韋墨焰無疑。
“姐,離開這鬼地方,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