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時光中傾塌的誓言湮滅不見,忘不了誰的音容猶在,物是人非。
“月……萬俟公子,你的好意傾鸞心領了。隻是此生既已踏入修羅之道,我再沒有回頭的可能,就算是沒有破月閣的支撐,家仇恩怨,該報的我絕不會放棄。而且,毒王穀如世外桃源,與世無爭,我不想因為自己的關係帶來災難。”
萬俟皓月沒有想到她的決意會如此堅定,她再強也不過是個女子,如何能跟朝廷與勢力龐大的重華門抗衡?再說敢對毒王穀出手的人恐怕世上還沒有。
罷了,總不能強求。
心思縝密聰敏的萬俟皓月斷定,糾纏著她的並非隻有複仇而已,有一個人,一個她不願意提起名字的男人,才是真正讓她魂牽夢縈的存在。
“等過些日子風平浪靜了,我親自送你回江南。”溫和的手掌輕撫夏傾鸞頭頂,久遠卻熟悉的動作讓她有些懷念。
萬俟皓月淺笑,明眸善睞,幽若夜曇。
“鸞兒,我還是習慣你叫我月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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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輔沒想到事情會在這種時候敗露,紅弦都已經被趕走了,閣主為何還要翻陳年舊賬?不覺得太晚了嗎?
韋墨焰陰冷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栗,一盞蓮花銅燈歪倒在少輔麵前的地上,邊緣泛起微微的綠色光澤。
“蘇合香,龍神柏,怪不得那日她看起來狀況極差。中了這種毒還能把你打傷,你是在笑我沒眼睛還是沒腦子?”
“屬下該死!”少輔撲通跪在地上,一身冷汗涔涔:“當日屬下檢查水牢時發現牢門大開,紅弦亦不知所蹤,因為害怕閣主責怪看管不嚴所以才說了謊,絕非有心欺瞞!”
“是不是有心你自己最清楚。”兩隻墨色深瞳掃向一旁,除了盧瀚海之外,所有堂主都已到場。
“喬堂主,我命你搜尋傾鸞下落,過程中你可有讓手下傷她性命?”
喬飛雪微一躬身:“紅弦姑娘私逃出牢的事尚未有定論,屬下怎麼會讓人傷她半分?據下人回報,他們在蘭陵城內見到紅弦姑娘時她就已經虛弱不堪。”
為人忠厚單純的喬飛雪絕不會有半句虛言,也就是說,夏傾鸞從水牢中離開時就已經被暗算,甚至連逃走也是被逼無奈,這也就解釋了為何在那之後她躲著破月閣的搜捕卻返了回來。
少輔說的話是假的,守門子弟說的話也是假的,也許隻有她說的才是真。
可自己根本沒有給她解釋的機會,反而對她揮劍,傷得她轉身離去。
難得出現在閣內的華玉也破例開了口:“屬下奉命追到劍南時,紅弦姑娘已經深受重傷,看起來經曆了不少次拚殺。而我身後尚有幾張閣中常見麵孔在追趕,我還以為也是閣主派來的因而並未放在心上,現在想來,也許就是他們暗中下的毒手也說不定。”
有足夠的權力調動閣內子弟,讓少輔這等高階宿主配合幫忙,又對夏傾鸞懷著極大不滿與憎惡的人,隻有一個。
“盧瀚海。”韋墨焰深吸口氣,青玉酒盞在手中硬生生捏碎。
“千算萬算,我竟算漏了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