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烏鴉的叫聲劃破夜的長空,隨即四周又重歸寂靜。一座破舊的宮殿前,因年久失修而顯得搖搖欲住的牌子上寫著什麼,透涼的寒風吹過,在忽明忽暗的宮燈的照耀下,隱約浮現出“冷宮”二字……
“哇嗚哇嗚~”突兀的嬰兒哭聲打破夜的沉寂,給這座宮殿增添了一絲生氣。
“娘娘,是位小公主呢!”侍女的聲音中夾雜著一絲興奮,她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隨即便被冷冷的聲音打斷。
“帶出去,別讓我看見!”不甘、無奈,以及憤恨,一起閃過眼底。
“娘娘……”侍女一抬眼,卻瞧見床上那雙冰冷如霜般的眼神,隻好悻悻然地離去。
那張蒼白的臉上流露出濃濃的哀愁,一滴滴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流下,嘴中喃喃著:“皇上,您,您為何要如此對待臣妾……為何在臣妾誕下您的子嗣都不來瞧臣妾一眼……為何,為何啊?”虛弱的身子終禁不住這樣大的情緒波動,她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昏厥過去。
而她一心所期盼的皇帝,此時正在他的宮殿中寵幸著其他的妃子。多麼可笑的現實,多麼可悲的現實啊!
小滿房中——
侍女小滿小心翼翼地幫著小公主擦拭著身體,然後便用厚厚的被子裹著這柔軟的小身體,抱著她坐在了床沿:“小公主啊,其實娘娘也很可憐呢!自從娘娘被打入冷宮後,皇上就再也沒來看過娘娘一次,就連我托人去稟報娘娘已誕下您都不傳個消息過來。唉,所以,也不能怪娘娘那樣不待見你了,如果,您是位小皇子的話,皇上肯定會重視的。”小滿搖搖頭,自己怎麼跟一個剛出生的嬰兒說話呢!訕笑了一下,擔憂的神色便浮現在臉上:“不過,您以後該怎麼辦呢?”
懷中的小人兒眨巴眨巴大眼睛,一開始皺巴巴的小臉此時也變得粉嫩嫩的了。
“小公主,您真可愛呢!”小滿發自內心地讚美道。
似乎是察覺到了有人讚美自己,小嘴勾著,小手亂揮,“咿咿呀呀”的模樣甚是討人歡喜。小滿柔情的目光細細地盯著小公主,似是做出什麼重大決定一般,眼神又變得堅定起來。
“好啦,小公主,您在這裏待一會兒哦~我先去伺候娘娘,過會兒就回來。”輕手輕腳地將小公主放在了床裏麵,確認小公主不會隨便就摔到床下時才緩緩回過了身子,向外走去。
至於看到自家娘娘吐血昏厥,叫太醫沒人聽,隻能自己打水照顧娘娘,都是後話了……
啟晞十九年,這一年,晞國戰事連連,國庫虧損,民不聊生,整個國家處於一種極度危險的狀態,隨時都有滅國的危險。朝廷上下無不人心惶惶,唯恐敵國衝破層層防線,攻入境內。
而此時的冷宮裏,卻是另一幅歡樂的畫麵——
“小公主,小公主,別跑了。誒誒,小心,小心前麵的石頭!”小滿追著一個小女孩兒,滿是焦急。
“嗬嗬嗬~”似乎是跑累了,身著紫裙的小女孩兒一下子坐在了地上,發出一串串銀鈴般的笑聲。
“小,小公主啊,您跑得,太,太快了!”小滿彎著腰,氣喘籲籲的說著。
“咯咯咯~小滿~”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兒拍著手大聲笑著。
小滿站直了身子,仍有些氣喘地說道:“小公主,您,您一直坐在地上會,會著涼的,趕快起來吧!”說完便要扶起地上的人兒。
“不嘛不嘛~不要嘛~”小女孩兒嘟起了嘴,搖著腦袋就是不肯起來。
小滿見狀,眼淚奪眶而出,口中喃喃著:“都是小滿不好,都是奴婢不好,要不是奴婢,十五歲的小公主怎麼會是如今這樣,都是奴婢的錯!”雙手敲著自己的腦袋,絲毫沒有心疼地重重敲下。
一見此景,小女孩兒連忙起身,踮起小腳,高高地舉著自己的胳膊為小滿擦去眼淚,誰知卻越擦越多,小女孩急了,連忙說著:“不哭不哭,小滿不哭,望兒起來了,不哭了嘛~”
看來自己的話沒有什麼作用,望兒又說道:“望兒錯了,錯了,小滿不哭了,望兒下次再也不這樣了!”
稚嫩的語氣讓小滿心頭暖暖的,她低下身子抱住這個小公主,也不管心智隻有五歲的赫望兒是否聽得懂,抽泣著說道:“我們的小公主是最最好的公主,是最最聰明的公主,小滿一定不讓您受到傷害的!”感覺到自己被緊緊地回抱住,小滿驚喜地看著赫望兒,卻發現赫望兒仍是眨巴著大眼睛望著她,眼神中卻是迷茫。似乎發現她不哭了,還展開一個甜甜的大笑容。原來,原來剛剛是她的錯覺,她還以為小公主能聽得懂她在說些什麼呢!“唉,怎麼可能呢,小公主已經這樣八年了,怎麼可能說好就好呢!”小滿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眼中布滿了失望,但很快便振作起來,她就不信了,總有一天小公主會好的!不是有這麼一句古話嗎?隻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她遲早會把小公主變回原來那樣聰明的樣子的!
“小公主,我們回去吧!”
赫望兒盯著她眼角的淚水看了半天,才重重地點點頭。
小滿隨即拉起赫望兒的手,慢慢地向內室走去。卻沒有看見手邊的小人兒眼中那一閃即逝的狡黠。
一進房間,赫望兒有點扭捏,磨蹭半天就是不想進去,小滿注意到了這情況,用手輕輕地拍了拍赫望兒的肩膀。赫望兒這緩慢地移步進去,嘟囔著討厭,隨即行了一個宮禮,對著上位的人不情不願地喊道:“給母妃請安。”這位娘娘瞟了赫望兒一眼,不出絲毫聲音,那雙眼睛中卻閃過一絲厭惡。
小滿手在背後招了招,示意赫望兒先離開,赫望兒看到這個信號,一溜煙兒地跑沒了影,
“娘娘,奴婢回來了。”看見娘娘點點頭,小滿繼續回稟著自己打聽到的事情。
赫望兒一出房門,確信周遭沒有其他人之後,用手摸了摸臉蛋兒,收回那副傻乎乎的表情,眼睛中也不再迷茫,恢複了神采。
是的,她一直都沒有傻,隻是迫於無奈裝傻的罷了。事實上,是那件事之後,她才決定依靠裝傻來保全自己性命的。
八年前,七歲的她已懂得許多,但……
“小公主,娘娘今天讓您去雲妃娘娘那裏去給小皇子彈琴。”小滿對著正在啃梨子的赫望兒說道。
抬起小小的腦袋,一小片梨肉掛在嘴角,赫望兒甜甜地笑了笑,點點頭便去洗手了。
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赫望兒打著哈欠向蝶雲宮走去。唉,真不知道母妃一天到晚讓她學習這個學習那個的有什麼用?學得再好也換不來父皇的寵愛,這不是她親身的經曆嘛~和別的皇子一起玩兒吸引父皇的主意?除了那個四歲的小皇弟,沒人願意和她這個沒有地位的公主待在一起。彈琴給赫子墨聽?盡在瞎扯,赫子墨要是能聽得懂,她就可以直接去跳禦花園裏的那個大湖了!好吧,不管了,再不過去,回去又要被母妃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