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想法其實很簡單。
宋瑤還是看著眼前這個山洞跟前的大岩石想到的。
既然圍追他們的人馬是在山坳間,那若是他們有辦法到了山坳外頭自然就突破了重圍安全了。
可這山壁百丈來高,他們沒有那攀岩的功夫是下不去的,宋瑤卻想到了現代人愛玩的蹦極。
山中均是獵戶,家家都有射弓用的弦,那弦是牛筋製成,彈度和強度都極好,幾股擰在一起,可以做蹦極用的皮筋。
若是綁著繩子直接跳落下去,這山如此之高,巨大的衝力隻怕會讓他們骨折而死。可若是皮筋,則不會有這種危險。
把守在山坳路間的重兵,固然易守難攻,可若是突然發生雪崩呢?
宋瑤覺得不是不可能。
他們除雪不會一點動靜都沒有,何況現在雪未化本來就是極危險的時刻,若是有點外力,比如滾落的大石塊等等,難保不會發生雪崩。
至於怎麼引發雪崩,這個倒要好好地籌劃一下。
而宋瑤十分發愁的如何引開追兵,讓追兵繼續上行的問題,在蘇愈看來不過是小菜一碟的事。
他輕輕巧巧幾處布置便消去了他們所留下的痕跡。
而那些不好被消除的痕跡,他隨手遮掩改動了一下,留下些許細小的破綻待人發現。
若無人發現這個山洞則罷,若有人發現定會在仔細觀察後一定欣喜的發現那些不好被掩飾的細小破綻,而後沿著那些細小的破綻往上追去,絕不會想到掉頭回去村子追蹤尋找。
宋瑤看了心中十分佩服。
這個問題解決了,他們要考慮的便是如何到達山坳外的懸崖間了。
蘇愈帶著宋瑤潛回了村子,追兵都跟著他們上了山,沒人想到他們還會返回村子這種無路可出的地方就去取幾件沒用的東西。
宋瑤沒有武功,隻能在他們初次上山的地方躲著等著蘇愈。
蘇愈不一會就返回了,拿了幾捆捆好的牛筋回來和麻繩回來。
宋瑤仔細看了看,好像不隻是牛筋,是各種動物的筋。
村子裏的人們打獵,大多將獵物皮毛除下單獨賣,骨肉單獨賣,這筋條卻會留下。
一來這東西賣不了什麼錢。二來製好的筋條就是弓弦,又可以捆木材,對於住在山中的獵戶來說很是實用。所以家家戶戶都有那麼幾捆丟著備用。
大柳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用,可是聽說阿瑤說越多越好,把自己家柴火堆裏的都翻出來了不說還去鄰家取了幾捆回來。
蘇愈將牛筋捆在馬背上。
這馬當初他們拴在樹上,因為擔憂被人認出不是農戶家的馬,一直沒敢帶下山去,誰料到今日竟然又用到了。
宋瑤坐在馬背上,手腳利落的將皮筋一條條的係起來。蘇愈牽馬前行,回頭望了一眼宋瑤。
她的頭發被利落的挽起,用一根細枝條別住,長長的劉海也被她用那隻黑匕首消掉,成了齊眉的劉海擋住了額頭,趁著整張的小臉越發的巴掌大。她的眸子很亮,神情專注,纖長的手指十分靈活的將四股皮筋錯落有致的打成死結,而後用力的拽一下,確保不會散開後繼續下一個。
蘇愈的臉上並無表情,扭過頭繼續牽馬前行,心下卻激蕩不休。
公主這種東西對蘇愈來說並不陌生,他認識的女人不多,可識得的公主卻不少,占了他所認識的女人中的絕大多數。
她們大多嬌生慣養,有人飛揚跋扈,有人知書達理,性格各有不同。可都有個共同之處,就是姿態高貴。
這種東西是從小養成,是無數的規矩堆起金錢養成,磨滅不掉深入骨髓的。
而阿瑤給人的感覺很特別,她沒有那種站在高處看人的習慣,或者說她不具備那種高高的姿態。
但她身上有種東西,看不到摸不到,隻有在她身邊才感覺得到,那種鳥兒展翅自由自在的飛翔盤旋,像風一樣,自由平和的力量。
她知道他是軍神,是敵國最大的倚仗,可她看他的樣子隻是看一個病弱體虛需要照顧之人。
能夠她做的活她會搶著做,不會因為自己是女人而退卻。
她聰慧機智,所知所識膽氣迫人,均不是尋常閨中女子所有。
這個樣子的她,實在不像是一個公主!
卻又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公主都更給人高貴的感覺!
這種高貴不來自於華服錦衣,而是一種來自內心的堅強慈悲,這種心性形成的力量使她如同寶石一般熠熠發光即使穿著這種粗布棉服也掩蓋不住。
蘇愈心下有些迷茫彷徨,他心性堅如鐵石,極少有這種時候,他不知道為何會有這種感覺,可卻深知眼下卻不是仔細考慮這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