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給人的感覺個個硬氣逼人,行進之間訓練有素,十分像軍人的作風。
這種硬氣的感覺宋瑤隻有在齊放的驃騎兵營才見過這樣的人,而這裏一下子竟然有三十四號。
她低了低頭,微微擺弄了下手指,玩弄了一下係在腰間的戶帖,不動聲色的閑聊般問忠伯,“忠伯,公子叫什麼名字啊,是幹什麼的?”
忠伯微微一笑,“公子是大家之子,是家中最出色的人物,姓蘇,名退之。丫頭你喚他公子就好了。”
宋瑤在心中默默念了兩遍退之,抬目望向遠方,發了發呆,而後忽地搖了搖頭,微有苦笑,坐在車前唱起歌來。
“有些愛像斷線紙鳶
結局悲餘手中線
有些恨像是一個圈
冤冤相報無了結
隻為了完成一個夙願
還將付出幾多鮮血
忠義之言
自欺欺人的謊言
有些情入苦難回綿
窗間月夕夕成玦
有些仇心藏卻無言
腹化風雪為刀劍
隻為了完成一個夙願
荒亂中邪正如何辨
飛沙狼煙
將亂我徒有悲添
半城煙沙 兵臨池下
金戈鐵馬 替誰爭天下
一將成 萬骨枯
多少白發送走黑發
半城煙沙 隨風而下
手中還有 一縷牽掛
隻盼歸田卸甲
還能捧回你沏的茶”
這歌唱法慵懶,歌詞卻悲憫,宋瑤唱完這一曲,隨行的隊伍連腳步都安靜了幾分。
忠伯亦沒有言語,過會方問,“丫頭,這是什麼歌,與當代的唱法不同,從未聽過。”
宋瑤目望遠方,夕陽西下映著遠山,她輕輕地笑了笑,“夕陽西下幾時回。忠伯,你看,這夕陽多美。可那戰場上多少人都看不到明日的日出了,他們也是別人的兒子,父親,丈夫,是別人心中心心念念重要過一切的人。我不過一個小女子,不懂戰場,不懂軍事,唯一所求不過平安度日。忠伯,公子說,不用我還傷藥錢,公子既是大家之子,想來說話必是一言九鼎,忠伯莫怨阿瑤不識好歹不報恩德,到了前邊的城鎮,阿瑤想自行離去了。還望忠伯跟公子說一聲,請公子恩準。”
忠伯還未說話,就聽車內的公子喚了一聲,“阿瑤,你進來。”
阿瑤從車架上爬起,進了車內。
那男子看著宋瑤,麵目間略有沉思,“阿瑤,你知道我是誰?”
宋瑤立刻搖頭,直視於他,“不,我不知。”
男子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書卷,人卻坐直了,身子略略前傾,語氣肯定。
“你知道。”
他斜倚在靠墊上的時候慵懶華貴,這般坐直了卻是氣勢逼人,目光恍若實質讓人直視不能,甘願俯首為臣頂禮膜拜。
宋瑤為氣勢所迫,心下一虛,低下了頭,不敢看他,卻咬緊牙關,死不承認。
“我不知。”
男子也不逼迫於她,隻淡淡的笑了笑,“既然不知,我告知於你。”
宋瑤連忙捂住耳朵,“我不聽我不聽。你不要說。”
她這般掩耳盜鈴,那男子頗覺得好笑,卻未理會,“我是蘇愈,退之是我的字,我是梁國的三皇子。”
宋瑤心中一聲哀嚎,她不想知道啊!真的不想知道啊!為什麼非要說出來?
她既逃了出來,過往的那些人和事,她都不想理會。
可為什麼偏偏要落入這黎國最大的對頭手裏啊,為什麼偏偏是他救了她啊!
她雖不當自己是公主,別人卻都會當她是黎國的七公主,她如何能留在他身邊做仆役,如何能不繼續逃走,上天為什麼要出這個難題給她?
為何讓她總是欠這種還不了的恩情啊!
她上一次昧著良心逃跑,結果掉下懸崖,差點命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