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懸崖(1 / 2)

宋瑤其實搞不清那次她算不算表白,因為那天晚上她似乎說的最多的是對不起,而不是喜歡你。

她說對不起,是因為她反複衡量了一下,終究無法隨穆子昂回去嫁給傻子或是嫁給他。

她要隨陸長傾的人逃走。

她對不起他心中愧疚,可是她毫無辦法。

這世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迫不得已,她雖然愧疚萬分,可為著性命安危,少不得要自私一次。

宋瑤微微苦笑,腳下卻不遲疑,向著東北角的營帳走去。

東北角這處營帳正在偏僻處,背後一條小路,上去正是懸崖峭壁,連巡邏的士兵都沒有,是整個城唯一沒有士兵把守的地方。

她站在東北角等了一會,突然有人從旁邊鑽了出來,來人身形瘦小,但是四肢很長,比例並不協調,可觀其步伐卻異常輕巧靈活。

那人行至跟前,低低的跟她說,“隨我來。”

宋瑤看見那人時微微一愣,眉目略動,卻沒說話,跟著上去了。

順著小道走了半個時辰,正到山頂懸崖。

宋瑤心中詫異,出營絕不是這條路。除非這人有辦法順著懸崖爬下去。

可這懸崖陡峭,幾乎是平地而起。

她心既存疑,難免問道,“猴子,你會攀岩?”

被叫做‘猴子’的男子愣了一下,“攀岩?我不會。”

宋瑤望著百尺懸崖,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那如何下去?”

‘猴子’撓了撓頭,“我會爬山。我可以爬下去。”

宋瑤鬆了口氣,笑了笑,“你背著我麼?需要帶子係住我麼?”

她逃生之路在即,心情略略放鬆,難免有調笑之意。

那名叫‘猴子’的男子卻是一臉難色,又撓了撓頭,似有難題不好決斷。

宋瑤雖不知所以,可看‘猴子’的神色心下卻是一涼,事情似乎不像她想的那般順利。

她原本想,陸長傾既能偷偷潛出軍營,又能偷偷潛入,這來去自如的能耐可不是一般人所有。

齊放治軍嚴謹,她抓破腦袋都尋不到個縫隙逃出去,不然也犯不著被逼上戰場。

可陸長傾既然辦得到來去自如,那麼叫人送她出去想來也不是難事。

他是正兒八經的主子,雖然年紀小了點,行事單純了點,可底下人絕不至於違背他的命令吧。

然而現在觀這‘猴子’的神色,卻似乎不是那麼回事。

‘猴子’與陸長傾和宋瑤在軍中都住在一個帳篷內,他與睡他一旁的老葛關係很好。

他二人與宋瑤和陸長傾當時皆無來往,隻是宋瑤隱約覺得老葛對她略有敵意。

那種敵意並不明顯,隻是隱隱約約的一種感覺。

偏偏這老葛和猴子,與她連話都未說過一句,這感覺從何而來,宋瑤自己也說不清。

宋瑤為人可算謹小慎微,可這不相幹的人,她並不大放在心上。

如今想來,這‘猴子’既是陸長傾的人,那麼老葛恐怕也是。因為他三人均是在上一次的打仗後失蹤的。

而猴子若是被送進來的間客,那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與軍中其他人交好。

觀他二人當時的情形,猴子明顯是聽從老葛命令的服從者。

也就是說,他二人應當都是陸長傾的人,可老葛不知為何對宋瑤有敵意。

猴子神情猶豫不定,隻怕是陸長傾給他的命令與老葛給他的命令大不相同。

宋瑤的心思轉的極快,她若此刻往山下跑,不見得跑得過這長手長腳的猴子,既逃不了,她又舍不得這難得的逃跑機會,隻得出言好語相求。

“猴子,是長傾叫你救我,他是你的主子,是不是?”她話語雖是詢問的語氣,卻非常的溫和,麵容淺笑,看不出任何異常。

這猴子沒有答話,手中的馬刀卻緊了緊,分明是對她起了殺意卻又不知為何猶豫不決。

宋瑤心中大悔,她太信陸長傾,並沒料到會出這等變故,身上除了件便服,就是銀兩盤纏。

靴子裏倒是有把備用的削鐵如泥的匕首,但是等她彎腰低頭取出匕首,隻怕黃花菜都涼了。

她所會的不過是跑幾步路,累得跟狗喘一樣;射幾支箭,三丈之外就沒個準頭了。

真要較量,隻怕不過兩下就會被人亂刀砍死。

好端端一條求生路,眼睜睜成了閻王道。

宋瑤心中又悔又怕又驚又怒,麵上卻端著淺笑,緩緩而談,“我在宮中救下長傾的時候,他說定會報我恩情。想不到卻是應在今日了。幸而猴子你會攀岩,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逃出去。”

猴子一愣,搖了搖頭,“不是你救了主子,是主子救了你。”

宋瑤聽了這話恨不能撞牆!

她若不是為了救陸長傾,犯得著逃出京被逼到這步田地麼。怎麼成了他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