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幽幽轉醒,露出幹淨的臉龐,烏黑的大眼睛迷茫的瞪了一會蹲在自己對麵神色驚恐渾身顫抖的少女,皺了皺眉,好似想起什麼,眼神逐漸清明、嘴角譏笑,“公主殿下又想起什麼來折騰我陸長傾了?拿鞭子沾了鹽水抽還不夠?不是說要抹上蜜糖丟出去給螞蟻嚐嚐味道麼?怎麼還沒動手?”說完又閉上雙眼,一副認命的神情。
宋瑤捂著心口坐在地毯上,腦袋裏嗡隆隆的作響,好似被火車碾過一般。那少年十七八歲的年紀,長著一副好麵龐。
當真好麵龐!
當初懵懵懂懂的宋瑤就是在讀大學的第一天去報道的時候遇到了這張臉的長青從此萬劫不複。
如今,一個長著同樣麵龐的同樣姓名的男孩子在她手下被鞭打的體無完膚。
這就是輪回報應麼,他負她所以她這般對他?
亦或是她曾經這樣對他所以他才負她?
宋瑤很想囂張的吼一句,“我管你丫去死!人渣!”
可是她低著頭,看著自己如今細小柔嫩的手指,苦笑無聲。怎麼看,現在這情況人渣的都是自己吧。
要是放現代,長青打她,婦女保護聯合協會不會放過他的。他出軌,法院不會放過他的。法院即使放過他,天涯和人肉組織也不會放過他的!
可是在這裏,她將這少年打成這般,剛才那些進來又退出去的奴仆就像沒人看見一樣。也是。公主麼,特權組織的頂尖人物,她掉根頭發可以讓人掉腦袋,別人掉了腦袋她連頭發都不見得會掉。
宋瑤無措的將臉埋在了膝蓋上,沉默了一會,才抬起了頭。
她認真地看著倒在她對麵的少年,與長青長的很像,但又有說不出的一點不像,是神情。
這少年緊閉的雙眼,固執的嘴角,都不像那個人總是遊刃有餘的輕抿著嘴角微笑。
這麼一想,宋瑤覺得心裏好過多了。
她扶著地站了起來,腿仍有點顫抖,死命的在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真疼!肯定青了!可是不抖了。一張長的像的麵孔麼,明明是不同的人,沒出息啊宋瑤!
沒出息!
在心裏罵了自己十來遍沒出息後,宋遙終於平穩的走到了浴桶前,拿起旁邊的毛巾,探進熱水裏侵濕,又拎出來,還有點燙,隻能一點點的擰幹,擰幹後她細嫩的小手已經是一片紅色,宋瑤卻不覺得疼痛,實在是心裏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了。
她走上前去,解開少年的長衫,那少年睜開眼看了她一眼,滿眼都是嘲諷,宋瑤緊抿著嘴角當做沒看見下手卻狠了三分,擦的少年悶哼不已,擦完了上身,又去解少年的褻褲,少年眼中的嘲諷終於不見,改成了一抹慌張,死命的捂著褲子,滿臉的不可置信。
也是,任誰看見這一幕也會不可置信的——月黑風高夜,一盞燭火明,地上倒著一個跪著一個,跪著的那個一手高舉毛巾,一手費勁的去拽倒著的褲子,大有不扒下來誓不罷休的趨勢,再配上倒地之人接二連三的悶哼聲、身上明顯的鞭痕……燈光、音效、道具、效果都齊全了,要是旁邊再有一個攝像機就可以拍一部叫做深宮之s m夜色無邊的日本動作片了。
宋瑤費了半天的勁,可奈何身下之人抵死不從,這褲子到底沒扒下來,她累得一身臭汗一屁股坐在地上。隱隱約約聽到外邊守窗的侍女悄聲的說,“公主沒強上成會不會再給陸公子一頓鞭子啊?”另外一個明顯“噓”了一聲,外邊又是一片沉默不語夜涼如水的安靜。
宋瑤哭笑不得,這般鬧騰後她自己頭上的發髻已經亂了,幾縷頭發貼在額前,再看看倒在地上的那個,雙手死死地拽著褲腰,眼中一片驚恐,手腕上被手鐐磨起的水泡因為這一番掙紮有幾個已經磨破了,這麼下去若是感染隻怕後果嚴重。
宋瑤鬆開了手,把額前的頭發捋到耳後露出光潔的額頭,抬步走到陸長傾的麵前蹲下,直視他的眼睛,“我不想傷你,但你身上的傷必須要處理,要用幹淨的白開水擦幹淨然後上藥,否則一旦感染就會潰爛,後果不堪設想。如果你聽話,就脫下褲子,我給你擦幹淨後上藥,你可以穿回去。如果你不聽話,我就拿剪刀剪了你的褲子,之後的幾天,你都沒有褲子穿,你知道的,我是公主,這裏上上下下的人來人往……”
宋瑤住了口,因為她清楚地看見眼前之人眼裏的驚恐退去,漫過荒涼的絕望,讓人心生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