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四章 被俘(2 / 2)

漢軍旗中的軍將和士兵本就對滿清歸屬感不強,無非是誰兵強馬壯便吃誰的飯,替誰賣命。既然已經身陷重圍,才沒有會蠢的為大清國賣命。眾人終於反應過來,紛紛表示願意投降繳械。

就這樣,範文程以大清國欽差的身份在一夕之間變成了朝鮮國的俘虜。因為他很快發現,負責押解他的人幾乎清一色的都是朝鮮國本地士兵,而此前負責與之作戰的明軍早已經排著整齊的隊伍開赴東北方向,消失的無影無蹤。

由於皇太極征伐朝鮮時,殺戮過甚,朝鮮國無論官民都恨透了這些來自遼東大山中的野蠻人。

他們可分不清楚什麼滿人和漢人,隻要見到光溜溜的腦袋,後麵拖著一根老鼠尾巴般的辮子,就恨不得生啖其肉。但礙於黜陟使的嚴令,隻能以拳腳招呼一陣。

一路上,範文程苦不堪言,又苦於言語不通,不知道這幫朝鮮國的蕃子要將他押解往何處。但心下也稍稍篤定,既然明軍不敢出麵來拘押他,將他交給了朝鮮國,便足矣說明對方還是對大清國多有忌憚的。至少,性命應當暫時無虞!

經過半日行軍,範文程被押解到了平安道首府,在首府小城的城外,莊稼收割後,出現了大片的空地,朝鮮國本地鄉民被武裝了起來,就在這成片空出的農田上操練著,聲勢甚壯!

一路所見,和範文程耳聞中的朝鮮國多有不同,這還是那個凋敝野蠻猥瑣的國度嗎?

突然間,腿上又傳來一陣劇痛。“看什麼看,黜陟使大人等著你呢!”

正兒八經的漢話,突然自身後的押解軍將口中傳了出來,範文程在一瞬間竟倍感親切,隨即又覺得荒唐至極,他這些年一直說滿語,幾乎都忘了漢話該如何講。

“你們會說漢話?”

朝鮮國的軍將鄙夷的看著範文程,就像看著一頭令人厭惡的生豬。

“上國語言,哪個不會?狗漢奸!”

其實,朝鮮國中並非人人都會說漢話,隻有出身較好,地位較高的人才能得到中國文化教育。這個負責押解的軍將出身自貴族階層,自然就會說漢話,而他部下那些農民獵戶出身的軍卒則隻會本地的土語。

一句“狗漢奸”深深刺激了範文程。生番野人有什麼資格來說他是漢奸?但身在矮簷下,又不得不忍下了這前所未有過的屈辱!

在陰暗濕冷的牢房中一連待了三日,才有人通知範文程,“黜陟使召見,趕快跟我走!”

這一刻範文程盼望了許久,趕忙連不迭的道謝,便急不可待的要離開牢房。這裏又髒又臭,他一刻都不願意多留。但傳話的獄吏卻將他攔住了,禁著鼻子道:“看你這一身汙穢,換身幹淨衣服再去,別汙了黜陟使大人的廳堂。”

範文程隻好脫下了身上的滿清旗裝,換上那獄吏帶進來的朝鮮國樣式的布袍。隻是,袍子有些小,他又生的身量高大,穿在身上後顯得滑稽不已。

在黜陟使府的簽押房內等了足足一個上午,才終於有雜役來通知他,“黜陟使大人召你去呢,快著點!”

一個上午的時間,範文程愕然發現,黜陟使府中上至屬官,下到普通的雜役,竟好似統統都是漢人,因為他們說的漢話,竟然都帶著明朝各地濃濃的口音。

“你就是範文程?”

姚啟聖盯著範文程,目光中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對漢奸的鄙夷和厭惡。

據說此人是多爾袞身邊的心腹,為多爾袞曾出力頗多,但看到眼前的邋遢之人,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實在難以和多爾袞的心腹聯係到一起。真想不通,以多爾袞的眼光,怎麼可能對這樣一個人言聽計從呢?

有那麼一瞬間,姚啟聖甚至在懷疑,麵前的人究竟是不是範文程。但是,很多滿清的俘虜都已經確認過,此人的的確確就是範文程。

“正是在下!”

姚啟聖也不與之廢話,從案頭拿起一份公文,推向範文程。

“簽了他,你就自由了!”

“什麼?”

範文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此前他都已經做好了被押解往明朝京師的心理準備。同時,他也得到了確認,麵前的朝鮮國平安道黜陟使一嘴的江浙口音,果然是個漢人。

與此同時,範文程也萬萬想不到,對方竟然如此輕描淡寫便要放了他。

他狐疑的拿起了桌案上的公文,看了幾眼後,不由得麵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