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一章 最後攻勢(2 / 2)

“難道地方上就一定會買鎮虜侯的帳?畢竟那些地方不是南京。”

“怎麼不會?以前或許未必買賬,而現在則一定買賬。別忘了,三衛軍可是剛剛平定了淮王之亂與鄭芝龍作亂啊!其幅員涉及江西、湖廣、浙江、福建、甚至兩廣,哪一個身份還沒有鎮虜侯的影響力?”

其實還有一點鄭三俊沒明說,地方省份上遭災嚴重的地方,連地方官都是鎮虜侯任命的,這些人的命運與李信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又怎麼會不買李信的帳呢?

薑曰廣一時之間有些轉不過彎來,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僅僅一年多的時間,李信怎麼就能把整個江南悉數掌控在手中呢?而朝廷就沒想著派人打通南北交通嗎?哪怕是海路也好啊。不過很可惜,朝廷已經禁海多年,雖然沿海商旅不斷,可這官船畢竟是離了內陸就沒了底氣和技術。

與此同時,薑曰廣也暗下決心,以後若非有明確事實,隻能跟著鎮虜侯一條道走到黑了。

事實上,薑曰廣很快就樂此不疲了,因為他忽然發現,自從接了歸並衙門,精簡官吏的差事之後,他已經從一個做冷板凳的官員,一躍而變成了城中炙手可熱的新進重臣。

比之以往的門庭冷落,無人理睬,每每想起來都不勝唏噓感概。於是,自此以後對李信帶來的新事物也徹底打開心扉,統統接受,甚至有時還主動去探究。

比如這一日,薑曰廣打開了剛剛買來的《公報》,赫然發現其上有一篇為王安石翻案的文章。

對此,薑曰廣現實嗤笑了幾聲,將報紙狠狠的扔在桌子上,可片刻之後他又耐不住心頭瘙癢,將那報紙撿了起來,王安石那些“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的言論實在是害國之源,這等奸臣罪名昭彰,他想看看這些隻知道動筆頭子的人是怎麼把黑的描成白的。

以往,薑曰廣一直以為政務處置十分容易,無非是一顆公心放左邊,一顆忠心放右邊。可這月餘的公事處置下來以後,卻發現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是以,現在若有人跳出來對他的工作毫無根據的大加指摘,他就敢和這個人翻臉,好好的爭上一爭。

這一刻,薑曰廣倒忘了,從前的他不也全憑著一杆筆站著說話不腰疼嗎……

新法非壞法,壞法者實為人也。薑曰廣噴著鼻息,這種陳詞濫調他也不是沒見過,無非是將新法敗壞歸咎於黨爭,難道新黨就沒搞黨爭嗎?從呂惠卿到蔡京哪一個不是奸臣傳裏留名的?

不過看到一半時,薑曰廣的腦門上已經是冷汗直流。因為,這篇文章的作者並未將壞法歸咎於黨爭,而是身為上位者的搖擺不定。

“世無黨爭,實乃時勢誘之……”

這哪裏是在說時勢誘之,分明是在指摘壞法的過錯在皇帝身上啊。

薑曰廣閉上眼睛,細細思量也有些道理,比如神宗、高台後、哲宗,他們三個人都對黨爭產生了不可估量的作用,難道還能說……

一念及此,薑曰廣忽然頓住了,就算他再後知後覺,也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公報》肯於刊發這篇文章,其根本用意是什麼?

思來想去,一個瘋狂而又可怕的念頭在他腦子裏跳了出來。

薑曰廣將報紙放下,平穩了一下心神後,這才匆匆趕往政事堂,處置公務。正巧隻有鄭三俊一人在堂中辦公,他便躡手輕腳的過來,神秘兮兮問道:“部堂可曾看了今日的《公報》?”

鄭三俊平靜的點點頭,手中毛筆仍在飛速的如遊龍飛蛇,似乎並無任何可稱奇之處。

薑曰廣以為他會意錯了,便直言是涉及王安石那篇文章。鄭三俊再次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看了。

“難道部堂就沒發現什麼麼?”

直到這時,鄭三俊才停下手中的筆,抬起頭來看著麵前一副失魂落魄的薑曰廣,平靜的說道:“老夫送給薑兄一句話,不該咱們理會的事情,就少去沾染。”然後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多埋頭做事,少抬頭說話。”

陽春三月,盧象升派海船到南京,要求李信配合對革左五營的最終攻勢。

本來在兩個月前就應該發動最後一擊的,但是李自成部似乎意識到了革左五營的失敗將會使他們唇亡齒寒,於是對山東多個府縣發動了攻勢,盧象升經過了在整整兩個月的反擊,才在山西出兵的配合下一舉打退了李自成的進攻。